关雎

裴望一与谢铖之独处时错过了两通来自纪沣的电话,她一时想不出纪沣必须在深夜联络她的理由,便先行回拨了过去。

纪沣迅速接通,按了免提后将手机放到洗手台旁,嘴里含着泡沫含含糊糊地说,“我在刷牙。”

“好,你慢慢来。”裴望一听见她的声音后不知想到什幺,盯着街道未灭的几副霓虹招牌慢慢笑了起来。

她将车窗降下,闻到空气里隐约的孜然香气,自顾自地说着,“好想吃烧烤。”

电话对面声调起伏地哼了几声,裴望一没听懂,但她却清楚那是她们不必言明的简易约定。

纪沣快速洗漱完毕,直将室内摁得只剩床头一盏小灯,才背靠床板翻开电脑,飞快输入私密文件夹的密码,“我是今天才发现的,”鼠标光标在数张文件缩略图上游移,纪沣随意点开了一张身份证扫描件,“你那起案件的证物和卷宗都消失了。”

“什幺?”裴望一晃了晃头,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纪沣口中的是哪起案件。

“A大厦爆炸案。”

“那个啊。”

“我调了监控和档案室进出记录,都没有结果,对方是有备而来。”

裴望一抿唇不语,她的耳边除了细微的环境杂音,就只剩纪沣敲击键盘的声音,脑中刹那纠缠的千头万绪竟被纪沣的镇静锤散了。

“有本事做得不留痕迹,却要把相关物品全部取走,对方的目的可能不是调查真相,而是为了引人注意。”裴望一为肇事者的动机而发笑,神情轻蔑而自得。

“你是要说这个吧?”

“对。我调查了两名男死者和你顶替的那个女人的关系网络,没有可疑人物。”纪沣在那几人葬礼时曾参与便衣巡查,她确定相关利害关系者中不存在逃脱警方视线的人物,唯一的变数就是裴望一,光是她的葬礼上就有不少生面孔。

“嗯...我好像知道是谁了。”裴望一倚在电梯扶杆上,研究镜子里自己的脸,银灰色的金属将她的脸映出冰冷的质感,情绪不明,“叮咚”到达声响后,她慢悠悠地踱出了电梯。

纪沣心中也早有猜测人选,又向她确认道,“是Y吗?”

“嗯,他很擅长做这种事。”裴望一将校园卡挂在玄关挂钩处,无意间碰到一串自搬来后就不曾动过的钥匙,她将那钥匙取下握在手中,金属凹槽像温和的小兽在啃她的掌心。

她郑重道,“我会尽快把东西要回来的。”

“万事小心。”纪沣似乎一眼望不到这案件的尽头,希望只是错觉。

“嗯。”

裴望一挂了电话,转而拿起长久倒置在茶几上的相框,她伸手摸了摸照片中小狗的笑脸,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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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琚定的录音室在市中心一丛颇具观赏性的写字楼里,观赏性的代价是实用性,裴望一绕着三栋大楼兜了三圈也找不到地图上所标的入口。

她胸中自然拧起一股幼稚的好胜心,决意不肯联系阮琚来接,好在她试了几条错路之后,终于借着不起眼的路标找到了大楼入口。抵达录音室所在楼层时,裴望一又在AB两个出口前犹豫,这时地图也帮不上忙,她只能问阮琚。

消息尚未发出,裴望一便听见一阵小跑的脚步声。阮琚从B门边缘探头,见来人是裴望一,立刻笑得开怀,连眼睛都要闪出细碎的光彩,“你来啦。”

裴望一擡手作打招呼状,难免怀着几分歉意笑道,“抱歉,我迟到了。”

后面跟来的两位面熟的成员相似地摆着手,“来了就好,来了就好。”简单招呼后他们便转身替裴望一自觉地领路。

裴望一与阮琚并肩走在那二人身后,阮琚有些无所措手足之感,双手插兜,故作轻松地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怎幺会?”裴望一正在和纪沣报告行程,下意识答了一句后又困惑地瞥了眼阮琚,“我不来肯定会提前跟你说的。”

“...哦。”

裴望一在休息区的长沙发上坐下,阮琚则举步站定在贩卖机前,趁着人脸识别的工夫,他给裴望一指了指录音室的方向,“郭呈刚开始录音,你来的时间刚刚好。”

“是吗。”

“你不想去看看吗?”

“唔,不太感兴趣。”裴望一从书报架上抽出一本杂志,几秒钟从头翻到尾,又塞回去。

阮琚递给裴望一一瓶矿泉水后顺势坐到她身旁,中间隔开半个人的距离,她翻动书页时也隐约有风拂过他指尖。

阮琚刚刚录了几遍人声,喉咙还焦渴着,仰脖喝水时有几滴水顺着唇角流到下颚,蜿蜒的水痕直逼喉结。

他伸手去取摆在裴望一面前的纸巾,后者不行举手之劳,只冷淡地将视线从书册上擡起,她也是在这时瞥见了他右手一处伤口,问道,“你的手怎幺了?”

阮琚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的食指上竟多了一条鲜明细长的伤口,血痕直从指腹延伸到手背,血液都要凝固他都没觉得痛。

第一反应是这道口子不好看,比起完好的皮肤,开裂的皮肉与暗红的血迹或许更是划破了他本身,泄露出他平庸普通的本质,尽管其实人人都流血。阮琚不禁作势要撤回手,“没事,应该是不小心碰到了。”

“别动。”裴望一见状便抓住他的手腕,凑近看清了伤口形状,好在伤口不深,没有太大风险,她提醒道,“要消毒的。”

“好的,我晚点回去就处理。”阮琚语速飞快,仿佛被她抓住手亦抓住了把柄。

裴望一听后却还是保持着紧握他手的动作。

阮琚的手被温热的痒意包裹,她的呼吸和体温都像羽毛搔着他最脆弱的皮肤,他感到身上将将凝起的一层纤薄透明的壳,顷刻间已被她揉碎。

“望一...”阮琚憋得脸通红,低声唤她的名字。

见他脸红得这幺容易而彻底,裴望一没忍住用手背去探他的脸颊,果不其然被那温度烫到,阮琚硬将脸别开了。

她只能换了个姿势扶住他的手,手掌托住他受伤的食指,笑道,“你还真是逗不得。”

“我以前有个朋友,莫名其妙受伤之后只是潦草处理了伤口,后来得破伤风死了。”

“啊...”阮琚的错愕不为事件本身,而是为了他们近似牵手的姿势,他窃宝般地将那手掌形状烙在皮肤记忆里,同时却又胆小得不敢为靠近或勾引而回握她的手,僵着半边身子不敢动。

“所以你要认真对待。”

阮琚想,不管这句话是以任何的修辞构成,甚至没有修辞,他都会照做。

他鼓起勇气开口,“望一,等下我们...”

“阮琚。”郭呈笑着走近了。

见郭呈已经录完音,阮琚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手勾带着裴望一也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郭呈显然碰巧见证了他的窘迫,不无戏谑地问道,“阮琚,这就是你说的那位鼓手吗?”

“啊,对。这是裴望一,我同学。这是郭呈,大学生,在江医上学。”阮琚的介绍磕磕绊绊,像是大脑出走,调音师适时地喊了阮琚一声,后者转身后终于想起用手背给滚烫的脸颊降温。

郭呈一边低头整理背包,一边随意说道,“阮琚他们提起过你。”

“是吗。”

“大家都说你很厉害。”

“嗯。”

他擡起头,望进裴望一的眼睛,“还真是一点都不谦虚啊。”

“嗯。也没有必要谦虚,不是吗?”

“也对。”郭呈像被投了石子的湖面,脸上缓缓浮出笑。

阮琚站在录音室门口朝裴望一招手,示意准备就绪。

裴望一图方便,索性就着录音室里郭呈留下的鼓谱作准备,郭呈的风格明显偏传统,谱子上几处易受惯性手感影响的地方被着重标记,裴望一演练了几遍副歌段落后便向录音师比了个“OK”的手势。

裴望一对于这次演奏的心情谈不上是完成作业或是作品,她全程只是中规中矩地按着谱子打完每个音符,毫无热情可言。

收了鼓棒,裴望一看见玻璃后的阮琚正戴着耳机听她的录音,他拖动进度条截取了某段细细回味,神情简直近乎陶醉。感受到她的目光,阮琚朝她比了个俗气的拇指,嘴角的笑却怎幺抿不掉。

裴望一读不懂那种无条件的欣赏。

直到出了大楼,阮琚脸上依然残留着那种痴迷的表情。

裴望一看着阮琚的比衬衫还松垮的书包,里面甚至大概没有装书,她记得竞赛班上课时间和其他班级不同,“你们班上课时间是两点?”

阮琚费劲想了想,“一点五十。”

现在十二点不到。

“你刚刚是要约我吃饭吗?”

“你怎幺知道?”

“猜的。”

阮琚诚实地承认,“我订了附近的一家泰国餐厅,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问句字字扩展,声量却渐小。

“可以。”

要不要回答得这幺酷。阮琚甜蜜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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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手里的章节都不是我特别想看的,我想看杀人和睡觉...所以更得特别特别特别慢

男主视角的描写只是为了方便我梦女主...如果看出来我爱男主或者女主爱男主,一定都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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