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前日起了火,起得很蹊跷,城里和营地里都有。好几处地方的兵士都报告说,原本照常守着夜,忽然听见走水的喊叫声,一时火光冲天。不过熄得同样离奇,除了有几个粮仓被付之一炬,其他地方的火都灭得很快。”
本以为崔铮今天不会回来,玉映刚准备睡下,他就推门进来,和她讲了这幺一大通话,又表示这般怪事,疑是方士所为,说自己又调了些人手过来,以防不时之需。
玉映听了心虚,猜到是小云干的,她已听小云说道了一通她那晚的经历,只觉得尽是奇趣之事。那块玉引得她灵魂出窍,在江都城上乱飞。她有说自己试着以魂灵之身施法,扔出了一堆起火决。没想到她真成功了,还扔得很准。
至于火为什幺能消失,灵津玉属水,说不定就是它主动灭的。
“那,接下来会起战事吗?”玉映问。
“不会。”崔铮笃定地说,“若是一切如常,倒是可打可不打,此前并没有商讨出结果。现在他们的补给出问题,防守脆弱。此时袭击,那边反而会极度重视,不惜一切调动兵力来阻挡。我已探过风声,父亲也是这样想的。”
“我还说,你身体不大好,父亲给我批了阵休暇。”他又说。
玉映猜想,他父亲大概也是护着这个儿子的,怕同样无稽的事情再次发生,得他担责,于是对他这个不怎样的借口心领神会。
“所以…”她想问他现在是什幺打算,但欲言又止。
“我最近可能请步益吃餐饭,毕竟连崔瑾都见了他。”他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轻描淡写地说着,“也算再示个好。”
“我要准备什幺吗?”她试图参与进去。
“可能——”他犹豫了一下,“如果你想的话,可以。”
玉映看向他,见他换上了内室所着的轻薄长衫,体态却毫不松懈,端如君子。只是神情透出一种若有若无的自满,让她觉得有失稳重。
两人目光相接,他正好也失了说下去的兴致,便朝她走过来,伸手揽起她的长发,靠在她颈窝上低低地呼吸。
崔铮擡起眼睛看着她,这让她不得不注意到他的眉骨、睫毛,以及他瞳孔细处的颜色,她平静地在这样的细节里承认他很英俊,可还是并不打算费心思赞美或者热爱他。
崔铮将她搂在怀里吻着她。他的体温和力量都恰到好处地施加在她身体上,这使得落下的亲吻也都那幺强势。他大概觉得两人本就是一体,而不是他过分地在渴望她。
玉映有些心不在焉,并不认真回应他的动作,一直在考虑自己的事。只在他的手指恰到好处地挑弄到那几个地方的时候,她才绵软地呼起气来。
“你能不能多考虑考虑我。”对方试图唤起她的热情,亲吻起她的耳垂。他还是个少年,有那幺多热情可以用,而她从来就不是热情的人。她持续想着自己的事,就算偶尔失控地唤叫出声,也不继续关心他在做什幺。
崔铮干脆把她抱起来,让她身体悬空,她小腹不自然的弧度让他能恰到好处地不断地顶入着,难免让她体会到坠落般的惊慌和难抑的心跳。他一遍遍地翻弄着她,直到她脸颊的薄红完全透过那玉雪般的肌肤,才得胜一般朝她轻笑。
最后他躺在她身边,仍旧抱了她一会。见她看起来似乎困了,问她是不是想睡,她说有点。崔铮才同她讲,此时换玉不方便,但他会去问步益,能不能把玉带来。
“如果你想要的话。”他这幺说。
请客吃饭的事情算是定下了,约在一个折中的地点,并安排在画舫上。画舫预定是从汝南这边开过去,所以,虽说是在步家的地界见,但也勉强算崔氏做东,各种准备是需要做的。
没有别的闲人可以包揽一切,玉映顺理成章接下了布置的活计。菜色茶点之类,倒是可以请这边上等些的酒楼列出清单,她再挑选一番。以他俩的身份,正式见面时所食的菜品,反而不易规格过高。但这画舫的装点,依然是要花些心思。
酒樽食具需选上等的,自不用说。各种装饰更是讲究多了去,时人炫耀财势地位,讲求几分含蓄。她便挑了几个沉重而不打眼的宝瓶放在各处,为的是显出船的载量。珠帘太过轻浮,青帘太过凝重。最后选了种朱色布料装点在各处,新制的布摸起来轻薄,但垂坠着颇有质感,十分合适。
各种张设,玉映无不用心。一来二去,日子也差不多到了。玉映猜不透事情会如何发展,有些忧心过重。小云前些日子行为古怪,干脆告病在休息。因此这样的场合,她是去不了的。她本人倒是不太在意,并如此解释着——
“我打算远程施法,还是在你的香囊里放点东西来依凭就好。哪怕那块玉又逮住我也没关系,它尽管折腾我,反正我从早到晚,会不停地念。咒语不长,也不算特别麻烦。等它被砸了就会分神,我就能知道起效了。而且,这次没成功也没关系,还有的是机会。”
小云还表示,咒语不是为了把她俩一同送往她的时空,只是设置下一个阵法,并不会立刻带走谁。真正起效要到以后,她可以到时候再抉择。
除此之外,只要有人试图去砸灵津玉,让它因为危机感发动现实和梦境的倒转,事后就没人记得这幺多,很多细节会被它抹去。所以这行为虽然大胆,但也不会影响她此后的生活,以及历史。
小云说得很肯定,但玉映看得出来她还是有几分顾虑,毕竟谁都不能保证自己能完全控制一件神物。可玉映还是冷静地颔首,向小云承诺,她会去做,哪怕只为着她俩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