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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月初到年末的最后一天,是陆佳宜与金煜经历过最长的分别,即便每天都有保持联系,但只言片语无法与见面相提并论。

去往东边机场方向的路上,城内灯火辉煌,处处人流不断,热闹得不似平时。

较比去年不紧不慢的跨年夜,今年几乎是在匆忙中度过,眼下置身安静的车厢,陆佳宜也慢慢沉浸于思考。

犹记得世贸广场的彩色海洋,当时放飞气球那刻,她心中百感交集,为过去一年的经历,从结束一段感情到确定另一段恋爱,从追逐心中的梦想到接受命运的安排。

那一天,她放飞了失意,也捉住了爱情。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现实原因下定决心分手后,也不可避免在工作中受到各种磕绊。

原以为人生就是在百般遗憾中妥协时,金煜却悄然走至心中,慢慢填补了缺漏。

她记得闷热而又火爆的演唱会,记得家中二楼大平台的傍晚,记得热到口干舌燥的空调房,也记得那个潮湿浑浊的雨夜…

而后,忽然失控地闯入他的世界,尝到了不一样的爱情。

他的温柔,他的细心,他的包容,甚至他的热烈。

这是陆佳宜第一次如此思念一个人,也是第一次如此正式去考虑一段感情。

她想,无论后来的处境如何,她都不会放弃金煜。

而此刻,她迫切地想去到他身边,跟他诉说这一个月来的所有苦闷与快乐,再给他最温暖的怀抱与亲吻。

然后,一起跨过属于他们的第一年。

到达公寓,先进门卫室拿预先送达的蛋糕,保安有阵子没见陆佳宜,认了半天才辩清人,带着她一道去刷门禁卡。

“又没告诉男朋友呢?”

大门啪嗒一声解锁,陆佳宜推门时,抿唇笑说:“给他一个惊喜。”

特意在电话中提醒金煜,让他今晚不要过来接自己,等忙完跨年表演后,隔天再见面。

入户密码已经更换,在陆佳宜给金煜煮粥的那天,换成了恋爱纪念日。

揣着甜蜜的心情轻推开家门,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漆黑,家里静到只有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在公寓走了一圈,也没发现金煜踪迹,才想起他今天考核结束,和飞行部的同事上司有聚餐。

眼看时间还早,陆佳宜将蛋糕放到冰箱冷藏,而后躺去卧室的沙发,一边休息,一边等待。

从早晨便开始忙碌,一刻没停下来过,守在黑压压的房间,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等再惊醒,门外的噪音逐渐放大,陆佳宜先听见一阵拍门声,变得越来越急促。

客厅有脚步在走动,门框底部的透光,引陆佳宜悄然靠近,轻拧下把手,拉开了一截缝。

金煜回来了,正站在离玄关不远的位置脱衣服,他喝了点酒,面红耳赤,在接连提示密码错误的机械音中,动作也显得更加急躁。

陆佳宜迟疑了会没出门,金煜便已甩下外套朝玄关大步走去,轰然拉开了那扇入户门,低吼声穿至整个屋内。

“你闹够了没?”

门外,向南也是同副面色,眼神涣散,酒气熏天。

她搭在门把手上,反应慢了半拍:“你把密码换了?”

“不换,等着你再闯进来?”

向南还记得进门撞见陆佳宜时的心情,那刻,窘迫和羞耻冲刷而来,让发热的大脑瞬间冷静。

也记得被杨利骚扰的下雨天,金煜将她叫到车上,直言不讳的那段警告。

她抹了把顿时又发烫的脸,底气不足道:“我不知道你女朋友在家,不然我不会进来的。”

那天,金煜看到未接来电与短信时,人刚从诊室出来,十多分钟过去,估计有了其他办法,就当做没看见。

谁知到家听陆佳宜提了嘴,才知道她擅自主张进了家,当晚便换了密码。

多说无益,金煜朝门外一扬下巴:“你走吧。”

她恍惚地看向他:“你不是说那个日子对你很重要?”

“你睡不着,回家爱干嘛干嘛,我累了要休息。”

金煜不耐烦地刚要带上门,就被向南用手死死挡住,她心头沉如铁,快速问出口:“唐朝今晚说你找到房子了,是要从这搬走吗?”

“不关你事。”

“为什幺搬走?”

“我想搬就搬。”

“是因为我吗?”向南的眉毛慢慢揪在一块:“因为我突然出现,影响到你了?”

这房子是公司分配的住所,自从向南从天而降落户宜航,不打一声招呼出现在云栖那天开始,金煜的生活不可避免受到影响。

即便他对自己说,三年多过去,一切都已经翻篇,如今的他们,只是曾经熟悉过的同事。但有些问题并非是足够坦然就能忽略,他不能再容忍自己与她相隔一墙生活。

从十二月之前,金煜就开始四处找房子,现今最紧张的复训已经结束,他也不需要顾虑通勤问题,只等房东清空家具,便会搬到新住址。

面对向南的不依不饶,他只希望赶快结束,重重咬字道:“是!”

似乎从决定来宜州那刻,向南就已经走错了方向。

她花了几分钟时间,使自己消化突然的变故,她努力保持着清醒,将自己置于适当的距离。可无论怎幺做都无济于补,她的出现是无孔不入的风,早已搅乱他原有的平静生活。

她对自己失望,对他更感到抱歉,冷静地退步走出玄关:“你不用搬,该搬的人是我。”

直到家门重重关上那刻,躲在暗处目睹一切的陆佳宜,也从起初的喜悦,到只剩下沉重的惊愕。

金煜转身的那秒,陆佳宜慌忙合上门缝,她听着那阵脚步踱去浴室,不久后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思绪也慢慢流淌开来。

耳边是刚才的交谈,陆佳宜一字不落记在心中,她试图去回忆向南闯进门的那天,发现每一处细节都清晰在脑海。

从向南输密码到推开门,过程中干脆利落,只有在撞见自己的那秒,流露出慌张与尴尬。

她说家里停水,才过来借用浴室冲洗头发,陆佳宜便认为这只是同事之间的帮忙,并不介意她从金煜口中知晓入户密码,也从未往深处怀疑过任何。

直到现在,陆佳宜才恍然大悟,原来向南很早就知道这个密码。

可她为什幺知道?

陆佳宜心中开始有了不可思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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