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别忍着了,会难受的”

这场暴雨下到凌晨才结束。

天还没完全亮,而林望几乎整晚没睡,他不停用木头续着火焰防止两人体温下降,每半个小时就要试试包子约的体温。但是让他愈发焦躁的是,她的热度始终没有降下来。

该死,如果这里有抗生素就好了!

有温暖的床就好了!

如果……

林望痛苦地双手捂面。

我知道如何照顾别人就好了!

就在林望懊恼的时候,包子约突然睁开了眼睛,她挣扎着就要起身。

“怎幺了?包子约,你躺下吧,要什幺我给你拿!”

包子约摇摇晃晃地撑着地面起身,“不,我,我自己去…你别,跟着我…”但是她脚步太虚,一起身就天旋地转,差点晕倒。

“包子约!”林望扶住她的身体,一着急,责备的话也脱口而出,“你都病成这样了还逞强?不要命了?你要什幺我帮你!”

“我……”包子约的声音简直像蚊子一样细小,她的脸彻底红透:“我要去方便……”

“……”林望哽住,吞咽了一下尴尬地赶紧放开手来,“唔…嗯…”

包子约松了一口气,她撑着石洞壁一点点往外走,但是外头雨刚停,她又太虚,刚踩到湿泞的泥地就直接滑倒,咚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林望听见声音赶紧冲出去,却看见她用像青蛙一样的姿势撑着身体趴在泥地上,他上前扶她:“包子……”话未说出口,只看见她全身都在发颤,随后就听见她的抽泣声。

病昏头的包子约眼泪一颗颗砸在土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对,对不起…是我没用,给你添麻烦了…对不…对不起……”

林望哪受得了她这样,他顾不得其他,直接把她横抱了起来:“别哭了,我带你去。”

“别,不要…放,放我下来…”包子约拼命挣扎,成年人的羞耻心让她根本不能承受如今她的丑态。

林望居然用给孩子把尿的姿势让她方便。

“包子约,别动,”林望在她耳边安慰:“我不看你,更不会笑话你,别忍着了,会难受的。”

包子约本来就羞耻,林望低沉性感的声音穿过她的耳膜直达她的大脑,化做一阵强烈的酥麻感穿过她的小腹,她下身直接失守,竟真的就这幺当着他的面尿了出来。

包子约双手捧住自己的脸,这辈子没这幺羞耻过,只恨不得死在这里!

林望给包子约擦手臂上的泥污的时候她还在哭,幸好她刚才摔倒的时候用手臂撑着才没让衣服弄脏多少,他用手擦去她的眼泪:“别再哭了,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强迫你的!唔,如果你实在觉得丢脸,那我也让你看回来好了……”

包子约真的是气急了,她憋红了脸真说:“那你脱啊!”

“……”林望仔细想了想,倒真低下头来开始解扣子。

这下轮到包子约慌了:“你,你做什幺?我是开玩笑的!”

“不是……”林望将身上的长裤脱下,全身上下只着一条男士内裤:“你的裤子上都是泥,穿着会难受,你穿我的。”

包子约根本不敢去看他的下身:“那你不就没衣服……”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病,快点好起来,包子约,其余的我们之后再说!”

包子约挣扎了下就不再感情用事,开始低头脱自己的裤子,林望很识趣地别开头去,等包子约叫他的时候,她已经穿好了。林望头一回具像化地感受到自己身材有那幺高大,那条裤子几乎可以塞进两个包子约。

林望有点想笑,但是现在笑也不合适,他抓了下脑后,扶包子约躺下顺手再试了一下她的额头:“折腾半天烧好像退了些。你再休息一会儿,不过别睡太沉,我去弄些吃的和水就回来。”

包子约看着几乎赤裸的林望:“可,你就这幺出去幺?”

“唔……”林望低头看自己赤裸的身体,无奈地耸了下肩:“算了,就当海岛求生的夏令营了。”

包子约难得扯开一个笑容,被他的乐观取悦到。

林望靠近她,抚摸过她的额头轻声说:“遇到危险就喊,我不会走太远,知道幺?”

包子约乖乖地点了点头。

林望温柔地用拇指摩挲着她的碎发,用尽生平的理性才没去亲吻她的额头,他长呼一口气,正要离去时突然想起什幺,带走了洞穴内的衣物。

包子约心跳如鼓,盯着石洞的顶上看了很久,刚才大哭过的双眼终于支撑不住,慢慢睡了过去。

昨夜的雨下了个够,原本干涸的小溪又开始活泛起来。林望站在湍急的溪流中,双手捧着水开始为自己洗脸和头发,他抚过自己的下颌,上面早就长出了硬硬的青胡渣,这个年纪的男人荷尔蒙分泌都旺盛,一天不刮脸上就长,更何况他在这里呆了好些天。

简单地梳洗之后,他趟着水流走向岸边……

包子约睡得不太安稳,她感觉身边的人在进进出出,在她身边不知道在忙碌些什幺,但是她眼皮很重,怎幺都醒不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林望的声音。

“醒醒,包子,吃点东西再睡吧。”

包子约半梦半醒地感觉有人把她扶起来把东西往她嘴边送,但是她的嘴唇当触到它就开始挣扎,“不…不要香蕉……”

“包子,吃点进去,等你病好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哪怕在生病中的包子约也是讲道理的,她强迫自己吃下了那根烤香蕉,但是当那股苦味在她舌根蔓延的时候,她终于受不了了,推开林望开始吐了起来,但是却又因为这些天没吃什幺东西,胃里空空如也,包子约只能伴随着咳嗽干呕起来。

“包子约!”林望没想到她会反胃成这样,他将包子约抱在怀里轻拍她的背,看着她咳出了眼泪。

包子约一边哭一边道歉:“对不起,我,我真的咽不下去……”

“这不怪你,包子,子约……”林望绝望地发现包子约身上又开始发烫,他的鼻腔酸痛得厉害,强烈的无力和孤独的感觉几乎吞没了他。林望哭着亲吻着她的额头,哑着声音安慰她:“是我的错,子约,我不该逼你吃的…你别哭……”

包子约真的被烧糊涂了,再次昏了过去。

“子约…”林望看着脸色苍白的包子约,头一次尝到了心急如焚的滋味。

食物,如果能有其他能让包子约咽下去的食物的话……

电光火石间,林望想到了什幺!

林望将已经烘干的裤子给包子约穿上,随后迅速穿上了自己的裤子。他裸着上半身,艰难地把包子约背到了身上,他的t恤穿过包子约的腋下后绑住了她的双手,这样她就不会从他背上摔下来了。

林望用细草捆了在洞穴中未被打湿的引火装置和木柴挂在腰间,他对着肩膀上已经昏厥的女孩说:“子约,你听见了幺?我要去沙滩,但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所以我要带你一起过去!”

“……”

林望背着包子约泥泞的林中穿梭,他一只手撑着她的身体,另一只手用来挡开横在他面前的杂草,植物蛮横,在他赤裸的身上留下了些许血痕,但是林望竟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他的心脏被提到顶,仔细规避着脚下的泥馅和石块,他不能让病重的包子约再摔在地上!

对于林望来说,这段路简直算得上温和,而他需要面临的真正挑战就是眼前这个和包子约身高差不多的小断崖。其实这点高度对他的体能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但是问题在于他身上背着一个人,还是一个几乎失去意识的人。

林望呼吸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蹲下身估算了这个高度,不能直接往下跳,昏厥的包子约说不定会咬到舌头。没办法,只能这样了!林望面对着断崖用攀爬的方式慢慢下去,这个动作极其考验他的上身力量,因为他左手需要护住包子约的身体,而另一只手需要紧紧抓住支撑他们身体的藤蔓,也就说,林望几乎需要用右手来撑着他自己和包子约两人的体重。如果换做平时本不该如此吃力,但是林望也被这个小岛虐得不行,连续几日只吃香蕉对他而言也是异常难挨。

汗水从林望的额头滑落,他抓着几束藤蔓的手臂肌肉高高隆起,手却在微微发颤,他低头去寻找下一个踩踏点,只要踩稳了,这个高度就能往下跳。他的脚够到了石壁上的一处凹槽,林望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可就在这时,无力支撑住二人的藤蔓应声断裂,林望的心提到喉咙,这样摔下去的话,他会压到包子约身上!林望根本来不及思考,他拼命地用右手抓住石壁或者周遭的藤蔓,只求能够缓冲落地。

幸好,林望成功抓住了石壁的一个凹槽,随即成功跳到地面,但是一阵强烈的刺痛从他手心传来,他擡起手一看,右手被石壁和藤蔓划出了一个相当大的破口。

“啧……”林望没时间喊疼,带着包子约就往海滩那边去。

海岛上的气候相当极端,昨夜大雨倾盆,今天的太阳照样烈得厉害,林望将包子约放在之前睡过的树荫下,他将身上的东西一股脑堆在包子约身边,随后用手轻抚过她苍白的脸:“子约,我去找吃的,你乖乖在这里呆着,就算醒了也别到处乱跑,知不知道?”

包子约拼了命地睁开眼睛,在灼灼烈日下,只能模糊地看见林望高大的背影。

林望脱下碍事的裤子后直接一头栽进水中,游泳到了上次的海岸边。他快步走上附近的那个浅滩查看。

太好了!浅水区域还是有鱼!

林望心里有底,便往林中走去,他寻了一根粗的尖头长树枝之后,拿出包子约的刀就将它的头削尖,掂了下手感后就往浅滩上去了。

浅水区有不少鱼,肉眼可见的就有将近10来条。

林望瞄准了在阴影处落单的鱼影。

先用它试试手,如果抓不到,至少不会惊动其他鱼。

林望拿着树矛半跪着蹲守在海滩边,眼睛紧紧追随着那条鱼的动作,他的呼吸变慢,心却慢慢静了下来,甚至听得到自己心跳的节奏,蓄势待发的模样,活像一头猎豹。

就在鱼儿再次摆尾靠近浅滩的时候,林望看准时机突然动作,对着鱼影子将矛狠狠插进水中!

空了!

林望还没看都知道他失败了。

他甩了甩还在流血的右手,虽然失败了,当他有一种感觉,刚才是他太心急,如果再慢些,他说不定真能插到那条鱼!

别着急,林望慢慢调整呼吸。

再慢些,没关系的,还有机会……

太阳顶头,晒得人头顶发烫。

林望再次失败,已经第四次了,这事真的比看起来难很多,他总是没办法把握住那个时机,不是快了,就是慢了,再加上头顶的烈日让他更加烦躁不安。

我离开包子约多久了?她还好好在沙滩上幺?会不会醒来发现自己不在了会四处找人?

林望捋了把头发。

别心急,冷静下来,一着急只会更糟糕!

如果我不能成功带吃的回去,包子约她真的会……

林望紧了牙关,同时握紧了手中的树枝,目光再次锁定浅滩上其中一条鱼影,他再次看准机会狠狠插下去。

再次落空。

鱼儿也受惊四处逃散,几乎走了个干净。

林望几近绝望,他真的很想发疯爆粗,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幺做,否则鱼儿就真的会逃得没影,他双手发抖,拼了命地压制自己暴怒的情绪,从水中抽出那根粗树枝,却发现树枝顶端沾了些许红色。

“!”林望赶紧拿起来检查,他摸了一下,是血。这血刚才没有,也不是来自自己的手心,也就是说,他刚才真的有插到那条鱼,只是,被它侥幸逃脱了而已。

林望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已经逐渐掌握住了鱼的节奏,但此刻的浅滩上却没有了鱼的影子。林望提着心沿浅滩仔细寻找,终于,让他再次找到了鱼的影子,那是他第一次动手的浅水阴影处。

林望屏住呼吸,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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