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花(遗忘爱)

周森桀走近吧台,淡漠的双眸看一眼没喝完的不明液体。

问:“这是什幺酒?”

“长岛冰茶。”

他大概了解,浓烈的酒取了个迷惑人的浪漫名字。

又多嘴问了一句,“你们这有二楼?”

“有的,但是不对外开放。”

“不对外开放是指...”

吧台小生想到什幺,忍俊不禁笑出来。

隐晦回答:“是老板的私人地带。”

周森桀听懂潜台词默默点头,擡步往外走。

将那污秽的西服留在那酒箱上。

闪过幸好没将它带进里面清新地带的念头。

余乐欣喝完自己剩下的饮品上楼找戚落,敲敲门,“是我。”

“进。”

戚落已经换下紧身长裙,剩淡装还挂在脸上,后背纹身遮住她前几年车祸的伤。

因为缝了很多针,留下的疤痕像重新长了一块肉一样,凹凸不平的。

纹身也显得多些妖艳与凶。

眼线细细只加深她的眼部轮廓,不起其他修饰作用。

余乐欣见略施粉黛的脸庞也能让人觉得清新脱俗,搞怪地模仿熊二的声线感叹。

“如果你是个男生我都要爱上你了嘞!”

戚落无法回答。

爱在回忆里支离破碎的。

两人闲聊,余乐欣聊起刚刚楼下的两个男人。

余乐欣:“你觉不觉得刚刚楼下第一个进来的男人有些眼熟?”

到底是在哪见过呢?她记不起来了。

“就是穿衬衫,没穿外套的那个。”

戚落:“没有。”

“今晚太晚了,你要不在这睡?”

“你明天还是早班吧。”

话题已被岔过,余乐欣是戚落还在医院上班时带过的实习生,现在已经转了正。

“嗯,好啊。”

第二天两人同一时间起床,错开时间洗漱,戚落不着急,等余乐欣出门才慢悠悠收拾自己。

她挑了一件大码能裹住腿跟的白衬衫搭配黑色西装,到玄关处套了双长靴。

路过鲜花店买了一束白菊和温室内培养的萱草花,戴上墨镜遮住倦色。

花了三个小时抵达洛城,素颜朝天的脸在日光下照得发白,停泊好车走上漫长阶梯,拐个弯就是戚父的牌位。

萱草花被她留在车内,白菊规矩地放在墓前,戚落看牌匾上和颜悦色的老人,沉默着,细细盯一瞬才开口。

“父亲,我来看您了。”无声色笑笑,“您给我了个好姓氏。”

戚,也是“慽”。

她仔细扫过墓碑上的灰土,开车扬尘而去。

正午阳光直照山顶,亮得刺眼。

漫步走过一片田野,好多年没见过长得正盛的油菜花田,每逢来都是时节不佳。

枯枝烂叶埋进泥泞里,一眼望去毫无生机,风掠过都跟着萧条。

她在山脚下一位嬢嬢家吃午饭,这家人知道她每年都会过来,提前整好菜等她。

大山里的人情味比大城市浓郁得多,前些年戚落来的时候,碰见嬢嬢晕倒在干活的田地里,也就顺手打个120的事。

那家人早早等在门前,看戚落走近立马热情的招手。

戚落摘下眼镜,顾不及光亮差,抛去微皱的眉头小跑过去抱住嬢嬢。

三两人就这幺熙熙攘攘地跨过那年久失修的门槛,嬢嬢一路都叫她多吃点,来了这幺多次还怕她不好意思。

“你看你瘦得跟排骨似的,大城市的饭不够我们小山的油水香?”

戚落被嬢嬢幽默的话逗得大笑,嘴角从见面到现在就没落下过。

连忙附和,还有些小骄傲,“那当然没有嬢嬢做的菜好吃。”

吃过饭戚落把洗碗的活包揽在自己身上,推着嬢嬢去休息,小歇过后她上山去,揉了揉长时间半擡的手。

这个季节萱草花无法自然生长,要靠特定的环境滋养种子。

萱草花又名忘忧之草,她每年都会特意准备,愿:忘忧无虑,遗忘爱。

很多堵在喉咙里的回忆,让她哑声。

她半蹲着清除坟边的杂草,还有已经风干枯萎的椭圆花瓣,拿出湿纸细细擦得亮堂,手贴上那张时隔多年的照片,拇指轻轻擦过。

心里念叨着:妈妈,我最近过得还好,您呢?

天上有神灵,她不敢说太违心的话。

重新带上墨镜,遮住让她眼朦朦的阳光,还有挂在下睫毛咸辣的泪渍。

不再停留,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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