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开着车来到了公司。
穿着她习惯的商业套装,打了卡便进了办公室。她的职位是销售,就像推荐保险一样像自己的客户推荐自己公司的产品,而自己的公司产品便是广告。她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马上就有同事过来打招呼,顺便送上了一杯咖啡,许愿扯着笑脸感谢接过,便放在了自己的桌上,上面已经有几份文件,大多是需要自己下面的小职员签到的合同需要自己确认。
她原本认为大公司都是十分的专业,尤其是自己刚入职的时候,兢兢业业的,生怕哪点配不上。等真的干着这份工作后,才发现这不过就是更大的草台班子,自己的工作和那些在大街上推销的人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她习惯性将一切情绪剔除在工作之外,打开电脑连上手机,不出意外再次看见那个糟心的信息。她无视掉她,点进了客户询问的消息里。
她埋头工作接近到十二点,期间处理了几个老客户的询问,门下职员的签单,和一位大客约谈的准确时间地点。
“叩叩——”敲门声响起。
许愿没有擡头,“请进。”
门打开,高跟鞋走进的声音响起,声音很脆。
“哒——哒——哒——”
许愿擡头,看见了不想看见的人,脸一下僵住,“你怎幺来了?”
来者同样穿着西装,比起许愿那身宽松略带中性的西装,她这一身则显得华丽很多。她一头深棕长发,微卷。穿着的外套是香奈儿经典羊毛斜纹软呢,里面丝绸女士衬衫加上相同西装款式的阔腿裤。
“我再不来就怕你要忘了。”谭檀轻轻微笑。
许愿放下打字的手,往身后的靠背上靠,面色沉着。
“我没忘。”她看似很轻松,事实上她的背硬的跟石头一样。
谭檀关上门,继续走向许愿。
“那就好。”谭檀慢慢靠近许愿,“所以我来要答案了。”
许愿没说话,她咬住自己的腮帮子,不看直看谭檀,手握成拳。
“谭总监,让我在考虑一下好吗?我不希望在工作中谈私事。”她一下子擡头看着谭檀,整张脸像一张完美的假面,无法从中看出任何情绪,只是她的双手抱住手肘,看着有些防备。
谭檀看着眼前的人,她的眼还是像当初一样的坚定和清澈,思绪万千没有说话。
半晌,微微一笑,“是我太心急了,那我先不打扰许主管工作了。”她后退一步,转身往门口走去。
许愿皱着眉,不太明白这个女人的脑回路,过来就是为了催她一下的?
她就看见谭檀刚走到门口又是转头,风情万种的说:“许主管,只不过我希望能得到一个我喜欢的答案,再见。”将门打开,重新关上。
许愿看着关上的门好半天,工作的思绪被打断一下子无法调整到原态。愣了有一会才回神,她垂眸,重新看向手中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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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入学自然也是有新生代表上台演讲的,而能代表高一新生演讲的人自然不是凡人。
许愿站在操场上,看着前台上校长在那欢迎新生入学,那些颠来倒去差不多意思的话术讲着她昏昏欲睡。
等到拍手的时候她也跟着拍手,只是大脑还是昏昏沉沉的发困,等到新生上台演讲时才能抽出空来睁眼看一眼。
对方扎着马尾,面若银盘。她看着很温柔,这次之后应当就会成为校花了吧。许愿这次不困了,只是看着对方的脸发呆。
她看着对方上台介绍自己,原来叫谭檀吗…演讲很流畅,没有一丝胆怯并且节奏把握的很好完全不像刚刚的校长一样让人听不进话。
一想到自己跟这样的神人要过三年高中生活就要愉悦起来了。
她忽视了自己看见谭檀后突然清醒的心情,没有追究。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相信各位也能在这个学校中得到十分充足的经验并且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也相信我们一定能在这里留下一笔浓墨重彩!谢谢大家。”听着广播播放,清脆悦耳的声音被电波分解重构只能勉强听出是个女声,就算如此在许愿的耳中也比一般的女性声音多了一丝的甜美。
这一次,掌声不再是稀稀拉拉的,而是格外的震耳欲聋,看来大家也更喜欢这位新生呢。
——她也许要成为这个学校的风云人物了。许愿看着讲台上微笑鞠躬后下台的女生心里想到。
不,不是也许,是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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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终于将手中的方案拍定,这时再看向手机已经快两点了,再不去吃饭食堂就要关了。是的,这个大公司让人向往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里有食堂,并且味道十分不错,很多员工都会选择在这里就餐,物美价廉。
她转了转有些发酸的手腕,拿起手机走向食堂。
现在这个点没什幺人吃饭,这个公司虽然很卷,每个月都要看营业额,不够的部门都是要拿出来批斗的,但是在就餐时间上还是比较准时的。
她随便叫了一份汤面,醇厚而清澈的汤底散发着骨头香,上面放着几片牛肉并不寒酸,小葱更是点缀了模样与香味,中和了肉汤的油腻。
她慢条斯理食用,斯文而迅速的解决了这顿午饭。
吃完后她来到了公司天台,又或者是公司的抽烟室。
可以直接看到公司下面的风景,车水马龙,行人宛若蝼蚁。
天台上有放遮阳伞和桌椅。她走向栏杆处,摸出自己口袋里的烟盒。上面写着吸烟有害健康,壳却做得十分精美,甚至有烫金。
许愿已经记不太清她究竟是什幺时候开始吸烟了,好像是工作后不久,也许是压力太大又或者是别的人推荐,到后面自然而然就拿出一根点燃。
她抖出一根烟来,夹在手指之间,正准备拿起打火机点燃,后面的门开了。她没有在意,点燃后猛吸了一口,烟草从口鼻进入肺部之后轮回流转再次从口鼻中排出,尼古丁在麻痹大脑,通过死亡脑细胞的方式来安抚着这个人的灵魂。
“我都不知道许主管什幺时候开始抽起烟了。”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被安抚后的大脑有些涣散,也许是血液在胃部循环消化,又或者是尼古丁阻碍了血液流动,她面无表情的转身,看着这个上午刚出现过自己办公室的女人。
她望着她,通过完美的妆容下,是她真正的模样,是当年那个素着面的少女。
“你到底要怎幺样?”她开口。
谭檀看着眼前这个冷漠的女人,左手夹着烟,无名指上的素戒被反射出亮人的光芒。看着真是十分的碍眼。
“我没有要怎幺样,我只是想要讨一个说法。”她扯开了她一贯的笑容。
很多人都吃她这一套,她也不例外。
放在口袋的右手攥住。
许愿又吸了一口烟,烟雾划出长长的痕迹飘向天空。
“我们都是女人,你不会当真了吧。”她这样说道。
谭檀看着对方,沉下了脸。“许同学,我没有办法不当真。”
许愿有些沉默,烟雾飘然而上,猩红明明灭灭。
“我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许同学了,你也不再是当初的谭同学了,我们都长大了。”她说完这句话,将烟捻灭扔进垃圾桶就离开了。
她看着许愿的背影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