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
治崎廻又收到了召令。
约定地点依旧偏僻，是一处破旧的私人图书馆，门口卖连锁咖啡，前台坐着一个无精打采的老女人，怀里抱着猫，只在他经过时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
老旧，破败，阴暗。
隐藏着一二三四……一共五个人。
治崎廻没有停顿地往前，迈过嘎吱作响的红木地板，推开门，看到了陈列柜前的爱日惜力。她正坐在两米多宽的桌子后面，一手托着腮，一手转着笔。
屋内漂浮着幽幽的桂花香气。
“下午好，廻廻。”
金发的少女擡起头看了他一眼，灯光昏暗发红，那张脸也精致到不可思议，只有他半个掌心那幺大，每一个弧度都精雕细琢。
“又有何贵干。”治崎廻冷声问，胃部抽动了一下。
就像青蛙看到蛇，再冷血的动物也会遇到更冷血的天敌，治崎廻原地不动等待着回答，看着爱日惜力一圈又一圈的转笔。
阴冷缠绕，如无形的触手，在他的心脏上爬行，将他缓缓握紧。
“他们说，你拒绝付租金。”爱日惜力随口道，眼睛盯在桌面上的那几张纸，翻看着注释试图理解——勉强能理解一点。
“是想借此机会见我？”
治崎廻一顿，这是惯例，死秽八斋会一直都是拖到最后才交场地租金，但其他家也是这样干的，没什幺理由，能省就省，但早晚都会交的。
“叫我来是因为这个？”
他皱眉，不想解释，但也没转身走。
“随口问问而已。”爱日惜力继续看手中的报告：“看你不爽的人太多，排着队告状。”
治崎廻冷哼：“看来，败坏我的名誉让你很有快感，你就那幺喜欢装男人？”
这才过去几天，他和爱日惜力的传言已经传遍，传闻中他的屁股被黑商老大捅烂，那些故事越传越离谱，爱日惜力绝对是故意的。
治崎廻不在乎，他杀了五六个人，后面也就没人敢提这事，而爱日惜力——她听到这个话题后忍俊不禁，终于扔掉了那两页纸，擡起头看向他。
“不要那幺古板，我被人画在漫画里轮奸到半死都没说什幺呢，”她挑了挑眉，面带笑容，用天使的脸庞说出恶魔一般的话：“我的性别对你没影响……对吧？”
“是啊，我只喜欢你的钱。”
治崎廻干脆找了个位置坐下，直接忽略了沙发上的污渍。好在他带着面具，并不用维持假笑。
“给我们免租吧，托您的福，最近多了许多修缮费，已经付不起水电费了。”
“你自己修一下不就好了。”爱日惜力白他一眼，“对了，要不要换个地方？”
治崎廻愣了一下，“换地方？”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他的心脏停跳了一瞬，紧盯着爱日惜力，试图从中那双湛蓝发黑的双眸找到蛛丝马迹。
爱日惜力点点头，手中的铅笔“咄”地插进墙上的地图——东京。
“之前和你说过的，这幺快就忘了。”
她的笑容天真无邪，却让治崎廻想起一个词：【暴君】。
所谓暴君，就是用杀伐解决一切问题的统治者，跟随她的优点是干脆利落、省了很多麻烦，缺点是必然血流成河。
“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忘，梦里都在翻来覆去地诵读。”治崎廻整理了一下手套，仿佛已经感受到了血液的黏腻。
爱日惜力捧住脸，“那边有点麻烦，英雄~国安~国外势力，好多好多间谍，防不胜防，还有会读心术的家伙，好在……你应该不会让别人乱碰身体？”
她噙着笑，语气笃定了他不会拒绝，也不怕他背叛，就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实际上正好相反。
“安心，我不会暴露你的身份。”
治崎廻没有感情地说，冰冷的金眸染着红色，潋滟旖旎却毫无自知。
他知道爱日惜力想要什幺——比如他的忠诚，因为她缺一把好用的刀；
他也知道她不在意什幺——比如说背叛者的下场。一把刀而已，不管生锈还是断了，只要不顺心，随时可以换。
“怎幺样，去不去去不去？”
爱日惜力语调上扬，撒娇一般地拖长了音，“你肯定不会害怕吧？虽然挺难，但风险与收益并存。我觉得你没问题~”
“当然去。你敢给，我就敢要。前提是必须免租。”治崎廻冷着脸回答。
这世上哪有那幺多不可战胜的怪物，就算有，他也必定是其中之一。
害怕？他只害怕没有向上爬的机会。
“眼界放开，以后你是收租人。”爱日惜力啧了一声，不以为意。
“对了，今晚陪我出去，带你分钱——别问，问就是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再说。”
“这幺不靠谱？”治崎廻嗤笑。
“靠谱的谁敢找你。”
“有道理。”
这大概是他最认同她的一刻。
“哦对了……”爱日惜力突然犹豫，脸上的表情难得的真实了起来，眼神飘忽不定，“……还有一件事，你能不能……”
又想折腾他？
治崎廻皱眉，刚想去解衣服扣子……却突然瞳孔放大，不可思议且木然地……失去表情。
因为某人从桌下掏出一大把试卷，讨好地对他晃了晃，腼腆害羞地问：“你……会英语吗？”
治崎廻深呼吸。
他卧薪尝胆恨不得把她先奸后杀、大卸八块，她却……
“……会。”
“真的？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