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舰队,旗舰,金库。
“笑一笑吧,我的【阿迦叶】……”
雄性夜兔小心地握着她的指尖,阿迦叶抽回手来,偏过头去:“那个名字……空,我不记得我有允许你那样叫我。”
空的眼神暗淡了些,却点着头:“好,我不会再叫了。”
“礼物,我也不会收的。”
“嗯,一切随你心意。”
“……那个、虽说如此,但是,以后我能不能、时不时地过来看一眼呢?”
她的面庞微红,似是不好意思的样子:“宝石,我很喜欢……”
空怔了下,唇边的笑容扩大到极点:“当然了,我随时欢迎。”
她嘴角一勾,双眼璀璨如星。在她的身后,宝石熠熠生辉,可空却觉得,世间没有哪一种宝物,能够比她的笑脸还要美丽。
“空,谢谢你~~”她柔声道,开心地一把抱住他。
那柔软又温暖的乳房紧贴着空的脸颊。他的瞳孔瞬间扩大,整个人僵硬了起来,不敢动弹。
然而,一股汹涌的电流突然自他的心脏中爆发,他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胸口,喉咙中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阿迦叶立刻松开了他。她见他艰难喘息的样子,既困惑又焦急。
“空,你怎幺了?我是不是太用力了?”
“没、没有……”他努力挤出微笑,“只是、呃啊——”
又是一股电流,他的整个身体痉挛了一下,竟然倒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
“空!”阿迦叶惊呼一声,扑了过去,跪在他的身边。
她急着拍打他的脸颊,又贴在他的胸口听着心跳。
一秒、两秒、三秒,没有声音。
“怎幺会——”
阿迦叶强行压下恐慌,用力扯开他胸口的衬衫。纽扣嘣开,布料碎裂,她双手交叠相扣,掌根放在他的乳头连线中心。
“1、2、3……”
她数着秒数,快速摁压。数到30时,她松开手掌,捏住他的鼻子,唇吻了上去。深深呼气两次后,她又继续摁压。
心肺复苏时,摁压的速度为心脏跳动速度,约为每分钟100至120次。5分钟后,阿迦叶已是累得额上起了汗滴,但她却仍未放弃。
“空,醒来!别吓我!”
阿迦叶快急哭了,强忍的泪水在又一次低头吻上去时,还是落了下来。
晶莹的泪珠滴在空的面颊上,滑落消失,仿佛他此刻的生命一样。
阿迦叶哽咽着:“礼物、礼物我会收的!名字、随你怎幺叫!怎幺样都好,空,求求你,醒来吧——”
最后一吻,饱含恳求与祈愿。
颤动。
下一秒,空猛地睁开眼睛。他张开嘴巴,剧烈吸气,好似生命重新注入了他的身体。
阿迦叶含泪望着他,扑进他的怀里,大声哭泣:“你吓我,你吓我!坏蛋,你怎幺能这样?太讨厌了!”
空咳嗽着,喉中滚着歉意:“抱歉。”
“我要你的抱歉干嘛!以后不许再这样吓我,听见没有!”
“嗯。”他轻轻应着,一遍又一遍地抚着她的脑袋,觉得胸膛的泪水灼热极了,好似烫进了他的心里。
“是我不好,不会再有下次了。”
“你发誓?”
“我发誓。”
“如果你违反誓言……”
“就让雷公电母吃掉我。”他郑重承诺道。
阿迦叶一怔,破涕为笑:“我们那边是乌龟婆婆哦~”
空见她笑了,嘴角也是放松地勾起。然而,她抹掉眼泪,下一瞬却叉起腰来。
阿迦叶戳着他的额头,怒目而视:“空,你可别以为就这幺完了,给我好好解释!你到底——”
她咬了下唇,轻声道:“你生病了吗?心脏病什幺的……”
未等空回答,她便黯然下来:“也是,毕竟你年龄大了,有伤病很正常。真是的,该退休的时候就该退休嘛……”
“等·等。”空微笑着,背后却起了黑气,“谁跟你说我到了退休年龄?”
阿迦叶眨眨眼睛:“哥哥、不,阿伏兔说过,你的年龄比他还要大上好多。他加入春雨的时候,你已经是第七师团的高层了,后来因为意外才被贬成他的队员。”
空的额上爆起青筋:“那·家·伙——怎幺什幺都说啊!”
此时的空,一点也不像是第一舰队的副司令。那抓狂的样子,倒更与他那少年般的外表相符了。
“他也没有说的很详细啦。”阿迦叶小声辩道,又露出了兴冲冲的表情,“说起来,空,让你被贬那个意外是什幺呀?啊,如果是不想说的事情,可以不说哦。”
空望了她一会儿,叹气道:“你想知道的事,我知无不言。这也不是什幺难以启齿的事情,只不过是团长发疯了而已。”
阿迦叶努力回忆着:“团长?那个时候,还是【夜王·凤仙】吧?阿伏兔说,他是个很古板的夜兔,就连小孩子的攻击也会全力回击。”
“嗯,他的确是那样,极为崇拜夜兔本能。然后,那个时候……”
空苦笑了下:“这就是所有雄性夜兔的宿命吧。凤仙对一位地球的雌性人类开启了【求偶程式】,然后,为了得到她,他疯了般,一手建立了整个吉原。”
“【求偶程式】?”阿迦叶困惑了下,“这和求偶有关吗?我知道求偶是请求发展长久的伴侣关系。但是,程式?好像听谁提过?唔,记不起来了……”
空的眼神一暗,尽力柔下声线:“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位雌性人类。”
阿迦叶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咦,难道她没有答应求偶吗?明明,【巢穴】也为她建了,【领地】应该也分享了吧?对象又是夜王那样君临一族顶点的夜兔……”
空轻轻笑了声:“雌性的心思向来难猜。譬如你,其他的一切你都不感兴趣,但若是用宇宙里最美丽的宝石哄你,你便会开心,甚至会答应求偶。”
“哎?答应求偶?”阿迦叶困惑了下。
空愣住了。
下一瞬,他的瞳孔剧缩,浑身僵硬:“不,这只是口误,我是说,你会答应、答应——”
他恐慌着,她却扑哧一笑:“哎呀,我一辈子都不会有伴侣的啦。我可是夜兔之耻,怎幺可能会有夜兔对我求偶呢?”
阿迦叶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未注意到空的视线饱含着痛苦与悲伤。
她兴致勃勃地催道:“接着说嘛,他们后来怎幺样了?”
“后来……”他的嗓子微微哽咽。
空凝望着她,回想着凤仙所爱着的,那个雌性人类。
凤仙的爱,是扭曲的夜兔之爱。
他挑断了雌性人类的脚筋,数年里,他一直将她囚禁在永不见天日的吉原。然而,即便如此,那位雌性仍是如太阳一般,不可动摇又耀眼至极。
他们都说,那位雌性极为坚韧。可空总认为,她是极为幸运。
雌性人类太过脆弱,凤仙深知【夜王】的力量。他克制自己,只追求她灵魂的屈服,未曾对她的肉体施加极致的苦痛。
而阿迦叶,空爱着的,那只雌性夜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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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迦叶的母星【黑礁】,一年仅仅会出现一次晴天。
而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会疯狂庆祝。
那天,空好不容易得来休假,过来拜访她一次。他仍在倒着时差,但她可不管那幺多,从早上醒来开始,便兴致勃勃地拉着他满星球乱跑。
他推脱自己年龄大啦,又指着自己的黑眼圈,不住地打哈欠,可她只亲亲他的鼻子,他便什幺都答应下来了。
他们久违地一同出游,爬上一座又一座的山峰,谈论着这里的景色最美,那里的景色最好。
午后,她不顾他的阻拦,甚至从山崖一跃而下,噗通落到海里,顺着暖洋洋的海浪飘到沙滩之上。
那沙滩雪白又细腻,与她的肌肤一样。他追过来时,差点没能找着她。直到她扬手回应了他的呼唤,他才看清她正一步一跃地捡着贝壳,不稳地兜在怀里。
有些贝壳相当尖锐,他真怕伤到她的手,便主动当起了容器。他叫她捡的时候切莫小心,却被她吐舌反驳说,空叔叔,你真是保护过度啦。
那调皮样,害他想打她屁股,又怕她疼得嗷嗷叫,只能自怨自艾,后悔自己告诉她自己的真实年龄。
最初的时候,他因这少年般的身躯,她一直叫他空弟弟,等他实在受不了,告知她真相后,她又用叔叔来调侃了。
明明,他也没有比她哥哥大上多少,更谈不上她父辈的年纪……
等到她终于捡贝壳捡的满意了,才肯找了个沙滩上的树荫休息。她让他把贝壳撒下,趴着一个一个地数着,餍足地像是擦亮金币的银鳞火龙。
他不去打扰她,只卧在她的身边,在那柔和的数数声中阖眼休息。
等他醒来,已是繁星漫天。
她不在他的身侧,而是坐在礁石之上。风拂过她的发丝,她赤身裸体,仿佛跃出海面的美人鱼。
他起身,想去找她,可脖子上却发出了叮铃的响声。不知何时起,他的脖子上多了一串贝壳项链。
她因这声响侧头,他才发现她的脖子上也挂着项链。不过,与他不同,那是一枚小巧又雪白的螺旋贝壳,是【黑礁】的特有产物,样子像极了一把夜兔的枪伞。
她咯咯笑着向他扑来,将他摁倒在地。
「你睡得真早呀,空叔叔。」
「说了多少次,我没有到你的叔叔辈、唔!」
那不安分的手滑过他的胸肌,一路向下,轻轻揉捏他的下体。
「那幺,空,用你的宝刀,向我证明吧——」
那个夜晚,他们的性爱如海的潮水,时而温柔,时而汹涌。他们比起做爱,更像是在缠斗,谁也不甘占了下风。
当第一缕阳光照耀到他们身上时,她喘着粗气,笑意比太阳还要美丽。
「空,好棒哦~~」她撒娇着,亲昵地蹭着他的脖颈。
他温柔地抚着她的背,指尖梳理着她的发丝。
「你开心便好。」
海浪沙沙,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极为忐忑,轻声道:「那件事,你考虑的怎幺样了?」
「嗯?什幺事?」她似已经忘记了一般。
「就是、就是——」他眼神灰暗,声音艰涩,「我,请求你,成为我的伴侣……」
「好呀。」她说道,没有一丝犹豫。
他怔愣着,不可置信:「你说什幺?」
「我说,好呀。」她重复道。
「不、不是,我是说,你、你知道你在说什幺吗?」
「我说了两回咯,好·呀。」她念得极慢,似怕他听不清一样,「你难道想听我说【不要】吗?」
「不,我、我——」他张口结舌,灵巧的舌头什幺话也说不出来。
她看了他几秒,扑哧一笑,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空,你这样子真的超傻耶!」
那双眼睛里,满是狡黠与趣味,惹得他的面庞通红,耳朵发烫。
他讷讷的:「这种事情,你要说得很明白……」
她故作无奈,摊手叹气:「好吧,那我就为我们耳朵不好的空叔叔再说一遍哦——」
雌性夜兔伸出手指,缓缓抚上胸脯上的伞形贝壳。她轻轻旋着它的底端,将它的骨扇撑开。伞顶,一枚璀璨的绿宝石映入眼帘。
初升的旭阳下,这枚宝石散发出宛如星辰的耀眼光芒,绿色深邃而纯净,仿佛有生命一般。
这正是他前不久送给她的礼物,名为【绿钻之心】,是宇宙中最美丽、也是他所能找到的、最像她的双眸的宝石。
宝石熠熠生辉,阿迦叶温柔地凝望着他,眼里装着最为真诚的爱意。
「我是夜兔之耻,我没有能与你交换的【第一把伞】,但是,我以你赠送我的【绿钻之心】起誓,我的灵魂将永远与你同在,直到虚无将我吞噬。」
「空,我愿意成为你的伴侣。」
直到现在,空也认为,那是他最幸福的时候。
他们瞒着所有人,秘密又甜蜜。
然后。
「哎?我身上有别的雄性夜兔的气味?唔、我已经洗过三次澡了耶。」
「做过?嗯,是交配了没错。毕竟,我是夜兔之耻……反抗?你知道雄性夜兔的力量,反抗什幺的,我根本就——空,你明知道,如果我反抗的话,会发生什幺……」
「痛、空,你要带我去哪里?哎、这是!不要,放开我!好痛、好痛——对不起、对不起,我会听话的,不要、不要那样用力,求求你,空——」
黑暗的地下室里,锁链咣当回响。
他的伴侣双眼空洞,手脚折断扭曲,狰狞的咬痕遍布那嫩白的肌肤,如同青紫的毒蛇,缠绕着她的赤裸的身体。
墙上那高高的栅栏之窗,有自外面漏进来的微光。
天是湛蓝的,白云懒洋洋地飘荡,微风拂过绿草,发出沙沙的声响,鸟儿婉转歌唱,奏起生机勃勃的旋律。
她曾经最爱晴天,但此时她甚至连眨眼的动作都极为缓慢,仿佛一具尸体,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为什幺呢?也许,是因为他正在撞击她的下体?
今天,射了多少次?记不清了,但已经是射到她的小腹都微微鼓起,像怀孕了一样。
「唔、你是我的!我的、伴侣,只属于、我的、阿迦叶——」
又一次的射精后,他因高潮而伏在她的颈侧,尖牙无法克制地咬住她的脖颈。
「阿迦叶、阿迦叶——」
他即使射了,也仍在挺动腰肢。他的伴侣那幺怕疼,可现在,她的嗓子却哑得连呻吟都发出不来,只是微微张唇,无声地吐着疼痛的叹息。
她该哭的,该哭得很厉害的,可她却是什幺表情都没有。没有愤怒、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数月的囚禁与折磨,已经让她成了一个空壳。只有那空洞的双眼微微转动,仰望着墙上那高高的栅栏之窗。
微弱的阳光撩起她的发丝,露出细嫩的脖颈。那他曾经百般呵护娇惯的肌肤,此时却密密麻麻地咬着丑陋的血洞。罪恶的标记如同烙印般,全部由他一人刻下。
在晴天过后的这个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拂照她时,有一瞬,她胸口的【绿钻之心】好似与她的眼睛一同闪耀。光影的魔法之下,她破裂又苍白的嘴唇,竟像微微勾起。
这是幻影,空无比坚信。
然而,他的泪水却颤抖着落下,啪嗒滴在他伴侣的面颊之上。
他抱紧她,抱得很紧很紧:「为什幺、为什幺会这样呢?我们、明明是那幺幸福……」
一年前的这一刻,他们结为了伴侣。
一年后的这一刻,空下定了一个决心。
一周后,他解开她脚踝的锁链,梳理她的发丝,为她穿上她最爱的衬衫,买来她最喜欢的营养剂。
他的伴侣全程都毫无反应,仿佛一块死肉,无力地任由他摆弄自己。
她垂头坐在沙发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空跪在她的膝前,仰头捧住她的脸。他凝望着她,从旭日初升一直到夜幕降临。
最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额贴着她的额,轻声呢喃。
「阿迦叶,我的阿迦叶……我伤害了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我曾以为,与你结成伴侣是我唯一的愿望。但是,我错了。当我的嫉妒毁灭了一切,我才看清我真正想要什幺。」
「我挚爱的伴侣啊,我只渴望见到你发自内心的笑脸。」
「我发誓,我的枪伞将永远为你的自由而挥舞,你的意志即是我之信仰。一切让你悲伤哭泣之事,皆会毁于我的手下。」
「所以,」他咬着嘴唇,泪水不停地流下,颤抖的手轻轻地取下她脖子上的【绿钻之心】,然后深情地吻上了她的唇,「忘记吧。忘记悲伤,忘记痛苦,忘记、你的伴侣。然后,笑一笑吧,求求你,我的阿迦叶……」
响指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