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有雨,”银露华扶着窗棂,把手伸出窗外,“真是奇怪。”
天空之城一年才下三五回雨。
密密的雨线擦过高塔外墙,毫无防备地变成豆大的雨滴,淅淅沥沥转而稀里哗啦,没法凭肉眼穿透模糊的光景。
她挽着的雾灰长发挤在耳边,随上半身一起探出窗,双手借力一跃,背部两翼翅膀徐徐扇动,从小格子钻了出去。
银落华在她身后摇摇头,转而从教堂的正门飞出去。
他莫名地不喜欢这个雨天。
雨又大又急,三两下把她的羽毛湿透,沉甸甸地从羽尖滴出水。银露华享受这对抗的过程,满脸雨水,坚持拍打比铁还重的翅膀,向雨水源头去。
银落华也顶着满头风暴雨跟上,因为从正门出,他的动作比她慢了几步,只能看见她在灰暗雨水中也璀璨的背影。
源头爆发的雨水更密更集中,银露华一路向上,冲破雨幕桎梏,悠悠地悬在雨泉上方,随意地抖擞翅膀,很快干爽得不染尘埃。
后脚他上来,她指着雨幕源头说:“真奇怪。”
银落华投去一瞥,“直接合上吧。”
天空中突兀地出现了一条空间裂缝,缝隙泄露出不可控的能量引发了自然变化,才导致了这一场又凶又无从预料的雨。
“会是我们这样的族群吗?”
她没有立刻吟唱咒术填补裂缝,而是盯着黑黝黝往外冒阴风的裂缝若有所思。
银落华方一擡手,裂缝中窜出了一颗屁股带火的身影,踉踉跄跄跌出裂缝,摔到前方的安宁阶上。
着火的球体里面窜出几个灰头土脸的家伙。
“是人啊。”
银露华饶有兴致地俯瞰安宁阶上没有翅膀的人陆续从烧焦的舱体跳出来,银落华擡手把空间裂缝补了回去,只余一丝冷风。
明笑最后活着跳出船舱,大脑被一个成语充斥:劫后余生。
当他擡头看见两道凌然于云端的身姿时,又迅速被另一个成语覆盖:不速之客。
其实他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载星舰不是他掌舵,他只是稀里糊涂地从跨越了星际乱流因此着火的船舱中冲出来落在平地上,逃离船舱随时可能发生的爆炸。
等他有空擡起头,只看见偌大的天空背景板,蓝澄澄的,光芒耀眼,上面缀着两团疑似背光的东西。
眼睛眯着聚焦了好一阵,他才渐渐神智清醒,看清上方两个高光的东西,白花花扑棱扑棱着的是大翅膀,两扇翅膀中间是……
两具黄金比例的半裸体。
其中一具是只堪堪遮了胸乳和下身的,女性妙曼酮体。雪白的胸罩像完满的贝壳,粼粼波光潋滟,往下是白得发光的肌肤,凹出柔和弧度的腰,不是红尘人间能酝酿出的美,只消一眼就叫人魂飞魄散。
下一秒,两道鲜红的鼻血汹涌流出。
铁锈味抿进嘴巴,明笑懵了,手忙脚乱地揩掉鼻血,眼睛不知道该往哪放,背过身去吸溜这一时刺激大发了根本停不下来的鼻子。
明笑的同队小组成员也正沉迷于死里逃生的狂喜以及不知身在何方的懵懂中,一时没人发现他突然流鼻血闹个大红脸的事儿。
他庆幸了一下,就听见他背后那道清灵的女声说:“他为什幺流鼻血了?”
啪,明笑心里的小鹿乱撞死了。
随后又有一道听着也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声接腔:“不知道。可能是身体受创后器官发生变化。”
众人纷纷向他投来复杂的目光,明笑缩着肩膀,痛苦面具。
他想转身,但君子非礼勿视,他只好拿屁股背对人家,装死掩盖尴尬。
他现在恨不得跟旁边即将爆炸的船体同归于尽,了却残生。
谁知旁边突然泛起一阵蓝光,不知哪来的特异罩包裹着载星舰破碎的船身,如水熄灭了正在燃烧的部件。
“好了。”女声说,“接下来要做什幺?”
被救于水火之中的载星舰小队大吃一惊,一行六个人谨慎地扒着石阶边缘用目光探索这个意外闯入的世界,石阶高高悬空,往下是万里大气层,底下绿化像一块模糊的纸,看得人倒吸冷气连连。
男声平静地说:“应该先带下圣阶。”
“那个东西还能用吗?”银露华指了指仍被蓝光包裹的载星舰,“能用就用那个飞下去。”
除了有一个背对她的,其他五个人都在好奇地打量她。也是那个背对她的人说:“应该不能了,我们的动力能源耗尽了。”
银露华点点头,不知道他在说什幺,“那我带你下去,你带他们下去。”
这句话中两个“你”不是指同一个人,他们都诡异地理解了这件事,银落华信手招来几朵云,让四男一女坐上这些神奇的乌云,“不会摔的。”
明笑结结巴巴地转过身,控制眼睛在有限范围内转动,绝不敢往冒犯的地方去,对上这位漂亮到并非人间所有的女天使的眼睛,“我……”
他看到她的身材先于看到她的脸,现在饱受冲击的鼻腔抖了抖,眼看着又要血流成河。
“我提着你飞下去。”
银露华笑眯眯的,那张与日同辉的脸更璀璨夺目了,“不会摔的。”
明笑:“……”
他生平第一次和美人近距离接触,待遇是,被死死提着后领,灌了一脑门的冷风,把脸都灌面瘫了。
“今日有雨”,是我那个囤积良久还没挖开的短篇坑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