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霍克曼少爷的脆弱一面

莉莉把写了一个月之久的魔法通史论文交了上去。

苦心人天不负，这篇论文最终得到了奥提萨姆老师S等的评价。

几乎是同一时间，莉莉还得知了霍克曼的论文成绩——S-。

也还不错，但终归是低她一等。

这个消息当然不能是查尔斯·霍克曼亲口告诉她的，也不是她主动去问的。没有什幺其他可能，有时候莉莉真怀疑萝西的消息是不是已经灵通到掌握王室秘闻的地步。

“你到底是怎幺知道的？”莉莉狐疑地问。她忍不住环顾了一下四周：“老师应该没有公布成绩排名吧？”

“呃，确实没有啦。应该是有谁瞥到了他的论文吧。”萝西说，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她有些心虚地绞动着手指，小心地觑着莉莉的神色：“实际上，有人开了你和霍克曼的赌局……就是赌你俩这次谁成绩会更高一点……”

不过说到这里她又义愤填膺起来：“他们居然都觉得老师会给霍克曼打更高的分，实在可恶！我气不过就加入了战局，押了两百个金币在你身上。”萝西快乐地说：“所以这次我赚了挺多的呢……哈哈，你不知道，有几个男生都快把肠子悔青了。这个月他们恐怕不得不缩衣节食啦……”

莉莉有点无言以对了。“……行吧。”她望着萝西，摊摊手道：“很高兴我们两个都赢咯。”

赢了霍克曼固然是件值得扬眉吐气的事，也达成了她一开始的目标，可莉莉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幺高兴。她好像在一个月的埋头写作中了悟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自身在学习中实现的提升远比其他人重要。比起压了霍克曼一头的喜悦，她现在更能感知到的情绪是紧张。

——是的，在听说她的论文成绩比霍克曼的更高之后，莉莉神经紧绷了好几天。谁知道心胸狭隘的查尔斯·霍克曼会不会又从哪个拐角处蹦出来挑事呢？为此，莉莉早就想好了一大堆回敬霍克曼少爷的言辞。这些话讥嘲、刻薄，甚至称得上有几分歹毒。譬如说“对于少爷的水平稍逊平凡的莉莉·菲尔德一筹这件事我深表遗憾”，再比如“技不如人你能怎幺办呢？实在受不了你只好自杀了”。

哦，还有一句是“那你就气着吧”。

但是查尔斯·霍克曼始终没有找上门来为难她。过了一段时间，莉莉的精神也就松懈了。

在这种较为松弛的状态中，她迎来了自己的第一堂实战课。

教授魔法格斗与防御的马丁夫人说他们已经学了足够多的理论知识，可以尝试着赶在冬眠之前去暗语森林猎杀魔兽了。眼下正值秋季，它们不再像春夏那样富有活力，攻击性也大大降低，正适合让一年级的学生练手。

不过萝西却悄悄告诉她，选在这时候开实战课可能是因为最近暗语森林有些不太平。蚁潮肆虐，史莱姆也有反常的规模性聚集。

——哦，莉莉了然地点点头，一箭双雕啊。

学校确实挺精明的，还懂得利用上课的机会顺带让学生清理森林呢。

这次的实战课由两个老师联合授学。除了马丁夫人之外，魔法生物辨析课的老师阿伦先生也会在旁提供必要的指导。他和颜悦色地说，如果谁愿意趁着这次实战向他展示课上所学的话，他会视实际表现给予他们额外的加分。

但莉莉并不指望自己能做到那样的事。

她觉得能够圆满完成马丁夫人布置的任务就已经很好了。

马丁夫人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背包用以收集猎物。这个背包有两大格，其中一格并无特殊之处，只能起到普通的盛放物品的作用；另外一格却大不一样，能在短时间内消化装纳进去的东西——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把猎杀到的魔兽放到这个分格里，它们会被迅速地吞噬、吸收，最后只剩一个晶核。

莉莉知道，晶核是魔兽的生命之源。

它的作用大概相当于人类的心脏。

“这是由忘悲草的笼子制作而成的哦。”

阿伦老师笑眯眯地说。

——忘悲草是一种食肉植物，它能够吸引并捕捉猎物，将其困在自己的笼子里直至完全消化。

莉莉在阿伦的课上看过的，掉进忘悲草笼子里的虫子在几分钟之内活生生地化作一滩黏稠的汁液。她霎时间不寒而栗，默默地让挂在单边肩膀上的包滑到胳膊肘上搭着，不打算再背它了。

“好啦，宝贝们，”马丁夫人亲热地说，“把你们觉得能产生晶核的生物放进消化格里，不能产生晶核的就丢到普通格里好了。”她看了阿伦一眼，笑道：“让你们的阿伦老师看看他的学生们在这方面的本领……”

莉莉简直想叹气了——难怪是联合授课。

马丁夫人要视怪物掉落物和晶核的品质、数量给他们计分。并不是这座森林的所有生物都能产生晶核——比如说这次需要他们清剿的黑翅飞蚁。如果他们把飞蚁放到消化格里，那最终什幺都不能留下。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飞蚁的残骸能计0.5分呢……

“不要担心会迷路哦，”在送他们进森林之前，马丁夫人冲自己的学生们眨了眨眼。

“发给你们的包上都镶了感应晶片，所以……”

她向前摆动了一下双手，莉莉立马感到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进了森林。

“大胆地去吧！”

-

霍克曼率先进入森林。

相较于无趣又浪费时间的魔法通史课，还是这种含有实战环节的课程更加适合他，也更能调动他的兴趣。

——他必须承认，即便他并不认可茹毛饮血、毫无理性可言的兽态，他骨子里仍然具有这种天性。

固有的、对于狩猎的本能。

今天，幸运的福尔图娜眷顾了他。仿佛脚下的路正被女神手中的羊角所指引，他先后遇到了两头蝎狮兽、一只石像鬼，还有一条不识好歹、胆敢偷袭他的蛇怪。

轻而易举地，他把它们斩落在剑下或是直接用剑捅了个对穿——比起魔杖，他还是更喜欢用这种需要触及猎物本身的武器。

查尔斯·霍克曼要感谢这所每年接受霍克曼家巨额投资的学校至少还是做了一件能让他感到些许愉快的事情——也就是设立魔法格斗与防御这样允许学生佩剑的课程。

毫无疑问，这些猎物已经足以让他高居成绩榜前列。

他很确定这次那个从乡下来的菲尔德不会再压在他的名字之上了。

一切都很好。斩杀魔兽带给他的兴奋已经逐渐压倒了其他所有情绪。甚至，让他暂且忘却了像莉莉·菲尔德这样的讨人厌的家伙。

如果不是隐隐嗅到了那种气味的话……

今天将会是个非常美好的收获日。

他能够感受到——无论这感觉清晰还是模糊，对他而言都已经不可避免——这座森林里有什幺兽类正在经历某种分化。

也有可能在尝试化形。

好吧。

现在霍克曼知道为什幺初秋的森林会反常地出现蚁潮了。

-

暗语森林坐落在学校后山山脚下。

这里植被丰茂，树木密集。

才刚刚进入秋天，树叶还没有变黄，都在枝桠上好好地挂着；今天又没有太阳，森林被一股淡淡的雾气所笼罩，因此可见度没有多高，并不方便视物。

莉莉就在这种环境中艰难地行进着。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倒霉，她遇到的大多只是黑翅飞蚁和史莱姆，处理起来很方便，价值却低得可怜。所以哪怕她已经收集了三分之一笼掉落物，加起来的分数也相当不可观……

她短暂地消沉了一会儿，又很快振作起来：没关系！至少她的人身安全可以得到保证！

假如真的遇到什幺分值很高的魔兽——这当然意味着它们会很危险——莉莉完全不自信自己能在不负（重）伤的前提下战胜它们。

可能到时候逃跑都成问题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轻松了很多，一路哼着歌前进，将撞上来的各种昆虫、节肢动物和小型魔兽干净利索地解决后收进包里。

莉莉原本以为成绩垫底将会是她在这节课上显而易见的终点，直到她注意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有一条蛰伏在草丛中的蛇正缓缓向前移动，它的正前方是一棵主干粗壮的树。

——看来她今天最后的得分不会那幺难看了。

但是现在不是考虑分数的时候，因为莉莉发现在那棵树后，有一只弯曲的、足蹬皮靴的腿露了出来。

——有谁坐在那里！

已经来不及多想，莉莉马上挥杖对准那条伺机欲动的蛇：“疾光电影！”

急欲拯救他人的想法使得这道引雷术发挥了比平时猛烈数倍的威力，顷刻间，迅疾的闪电携着刺目的雷光正正劈在已直起身子、嘶嘶吐信的蛇身上。连一秒也没有，这条意欲袭击某人的爬行动物就僵硬地落在了枯黄的草地中。

她松了一口气，绕到树后准备关切一下这个倒霉蛋：“你还好……”

“吗”字还没有出口，尚未成型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莉莉脸上。

因为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个原本会被蛇偷袭的“某人”究竟是谁。

眼下，他正掀起薄薄的眼皮冷冷地望着她。

正是查尔斯·霍克曼。

——

我写作：为醋包饺子

妈呀……急着发所以没留意前文出现了一个会影响下文的细节性错误，小修了一下><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