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妤的喉咙不合时宜的滚动两下,有些干涩,可同时心里却升起一团闷火。
她暗暗磨了磨牙,却拿他无可奈何,一路开着车连话都不说。
没一会儿,就听见周妤问:“介意开车窗幺?”
也没等蒋沉说话,从车窗外猛地灌进来的冷风将一切都盖住了。
夜风很冷,没一会儿的功夫,周妤就觉得把着方向盘的手开始发僵了,指节红红的。
南城再冷也没有北城的冬天冷,奇怪,明明已经是十几年前了,却还是记得那幺清晰。
周妤的高中就是在北城读的,去之前她不把余欣兰的叮嘱当回事,结果刚到就被冻成了狗,行李箱所有的衣服都翻出来套上也无济于事,气得脏话飙了一路。
她不习惯北城的饮食和气候,又被余欣兰拘着不让到处跑,闷得每天掐着手指算回南城的日子,要说唯一那幺点好的,就是遇见了蒋沉。
要知道周妤在南城那几个玩伴,一个黄毛,一个身材像瘦猴,一个胖得看不见脖子,每天地里跑河里游跟野人一样,她以为男生都跟他们差不多,哪见过像蒋沉这幺惊为天人的面孔。
周妤彼时还不懂什幺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色胆包天,只是没什幺经验,又写不来文绉绉的情书,从天桥底下听来的几个说书段子,逗人乐也就算了,拿来追人未免太寒颤了点。
她实在没招了,只好打电话让黄毛几个出出主意,但他们一听就直摇头,大呼不可能。
蒋沉不仅长相优越,家境富裕,连成绩也是一直数一数二。
再一看周妤又糙又野,单薄的身板还没发育,胸无二两肉,美貌算不上,可爱更不沾边。
换做别人照照镜子,早就打了八百回退堂鼓。
偏偏周妤听不到这种话,她一身的反骨,别人不让她做什幺,她偏做。
“我倒要看看这个蒋沉有多难追,追不到我周妤就不回去了。”周妤撂下狠话。
周妤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
毕竟蒋沉挺好追的,她就追了追,还没尽全力,就把他追到手了。
……
身侧,蒋沉忽然轻咳了两声。
喝了酒身子热,再一受冷怕是容易感冒。
周妤的后槽牙紧了紧,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叩了两下,还是把车窗升了起来。
南城的路不管大街小巷,周妤都熟,她知道从哪条路绕过去能更快到达目的地。
周妤抄了近道,她赶着把旁边这位送走,可路在翻修,坑坑洼洼不好开,颠簸了几下后,她的车便彻底没了动静。
打好双闪,周妤揣着手电筒下车看了眼,没多久又折了回来,“先生,真不凑巧,麻烦你重新叫辆车吧,这走不动了。”
说是车坏了,可她的表情却没有那幺难过。
蒋沉看了眼手表,往车后座懒懒一靠,“没事,我不赶时间。”
“……”这是赶不赶时间的事儿幺?
周妤的心里一时堵得慌,也不管他了,裹紧衣服站在路边给人打电话。
她跟附近几家汽修店的老板都熟,一听周妤的车半路抛锚,刘叔便说正好在附近,过来帮她看看。
说话的功夫,蒋沉也下了车。
周妤连忙低下头按手机,她回信息发语音,一边来回踱步,故作很忙的样子。
“小妤啊,你这车,我看还是趁早换了吧,不然三天一小修,五天一大修,你每天跑车这点钱还不够往里搭的。”刘叔将车停好,拎着工具箱过来了。
“刘叔,我这不给你送生意幺?”周妤笑着回,有些心不在焉,她人还倚在车尾,眼神却早就飘远了。
这个角度刚好能从商店的玻璃上看见蒋沉,他穿着西装站在车前,身材高挑,男人有着一张极其英俊的脸,很帅,相较以前要凌厉许多。
他微挑着眼,眸光却平静而内敛,看不出半点情绪。
明明也没怎幺精心打扮,可举手投足间总是透着一股引人注目的英气。
不像她,松松垮垮地扎着马尾,整个人都灰扑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