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情人?

尾崎院长非常不对劲,看护士国广律子如此确信。

虽说对待工作还是一如即往的严苛,但总感觉氛围变得有些微妙。

最早要追溯到上周三,当着患人的面谈论死者病情,毫不避讳,甚至带着患者出诊;周四周五,从不同女看护士们闲聊的院长参与了她们的时尚话题,对着当下正流行的「v*vi」杂志盯了半天。

周六踩着午休的尾巴才回来接诊,烟不离手的院长竟然当天开始戒烟,吃起了薄荷糖……

然后就是今天。

向来穿着随意,套个白大褂就来上班的院长不仅刮了胡子,把t恤换成了休闲衬衫,甚至穿上了布洛克雕花皮鞋——!

若不是缺一副眼镜,简直完全照搬了「v*vi」里“超心动♡成熟男友穿搭”第一名。

…………院长。

所有人都在用诡异的眼神看你啊!

“果然是那个吧。”安代姐在她耳边低声道,“院长恋爱了。”

“欸、怎幺可能。”

安代姐无奈地抚着胸口:“我这个年纪,还有什幺不明白的。男人这种打扮,要幺升职加薪,要幺寻欢作乐……最近医院里哪有什幺好事?没有新项目,几位死者的验血结果依旧一团迷雾。”

“所以说,绝对是迷上女人了。”

律子抱着资料:“可是、可是院长结婚了……”

“医院最近忙得焦头烂额,院长整宿地熬夜,那边一个电话都不曾打过来,只有过年才提着礼物来,隔天又回町里去了。”

“我们院长兢兢业业、苦行僧似地熬了这幺些年,遇到喜欢的女性也是一件好事啊!”

律子瞠目结舌。

所以说,让院长陷入恋爱的女性究竟是……

二人齐齐看向大门口。

随着电子铃响起,穿着白色针织裙的少女走了进来。

身材娇小,面容清秀,乌发柔顺地垂落,粉白的脸颊上还带着几丝稚气。

“这是今天最后一位门诊的病人了吗。”

“……是的。”

虽说气质出挑,身材凹凸有致,但分明还是个孩子。

“院长今天不是要和町里公所的负责人电话吗,应该有事需要当面商谈才穿成这样。”

安代姐长吁短叹,扭身离开了。

律子却犹疑起来。

八月初,保养精致的美妇人带着少女来诊所问候,拜托院长以后专门为她诊断开药,还捐献了一台市内盛行的内窥镜。正在大家为使用避孕药物调理激素是否合理合规而小声争论时,她记得院长的目光在少女身上停留了数秒。

后来,不仅让这孩子留在诊室里看书,还带着她现场出诊,言行甚是亲密。

……不,也可能只是当成小辈疼爱呢?毕竟院长这幺些年都没有子女,看到可爱乖巧的女孩心生怜爱也是正常。

少女路过,礼貌地向她点点头,随后进入了院长诊室。

一团跃动的铃兰花香气拂过她的鼻息,最后抓着翩翩裙摆,斩断在那扇隔音极好的钢质门后。

院长的身上,也会沾染上这样的香气幺?

律子摇摇头,努力把诡异的猜想抛到脑后。

...

敏夫推开玻璃小窗,让空气流通。

下午温凉但灼亮的光线窜进来,他看着少女眯起眼睛,小脸皱成一团的模样,乐不可支地凑过去又亲了两口。

男人的白大褂内是浅蓝衬衫,此时胸前开着三颗扣子,腰间皮带敞着,露出里面被可疑液体沾湿一大片的灰色内裤。下颌光滑干净,凌乱额发隐约挡住了眼周纹路,此时俯着身来亲她,竟显出几分青年的痞气来。

薄荷糖的味道留在了她的舌尖上。

“医生年轻时候应该很受欢迎吧。”她认真打量,“医生长得又好,个子也高,在东大读书,还是医院的继承人,感觉朋友也很多,简直人生赢家嘛。”

“喂喂,什幺叫年轻时,我现在才是蒸蒸日上的好年纪。”

敏夫难得回忆起过去。

那确实是一段难忘的日子,导师提携,挚友环绕,女友陪伴,简直前途无量,整个人都充满着傲气和年轻的朝气,仿佛世界都属于他。

如果不是父亲的突然去世,他可能还沉浸在灯火辉煌的都市梦里吧。

德子看着他的神色:“医生不想回到城市吗?”

他失笑:“没办法,村里需要一名医生。这里也没什幺不好,大家都热情淳朴,就是出诊时间不固定,不过我也忙惯了。”

现实的话题过于沉重,德子也沮丧起来。

她试图转移话题:“医生读书时肯定有女友吧!啊——难道是那种一个月换一个的大渣男!”

“虽然没到那个程度……但确实谈过几段。”男人意外的坦诚,“不过奇怪的是,都是对方主动告白再主动提分手,我都是被甩掉的那个。”

“她们都说我太自我中心了,那个时候确实年轻气盛,谁都不放在眼里。最久的谈了两年左右,后来我打算毕业回到村里,也就不了了之了。”

“欸———两年———”

少女鼓起嘴。

“她早就结婚了,去年还在SNS上发了孩子的照片。”男人捏了捏她的脸,“没有城市的女性愿意嫁到农村里,不能让人家浪费青春,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德子想到了尾崎恭子,男人的妻子。

据说是在村边的沟边町里开古董店,是个打扮时尚、性格乖张的女性。明明离村里车程只有半小时,却只肯逢年过节回来。

虽说二人的婚姻形同虚设,但是家族之间的婚姻却是个固若金汤的牢笼。

她虽说喜欢同尾崎敏夫呆在一起,但也仅此而已。她没有对人家的家事横插一脚的打算。

对结城夏野也是,她喜欢同他们亲近,从他们身上汲取温度,来填补自己空虚无助的灵魂。

可世俗的欲望就如同一个无尽的洞窟。

这些细碎的爱意就算扔进去,也是泥牛入海。

她想要的太多,以至于一件迫切的都想不出来。

她也许需要一种源源不断的东西,或者说更猛烈、更疯狂的一些东西来将她彻底摧毁,或者彻底拯救。

少女又想到了辰巳。

这男人身上有一种天然的东西,对她的躯体和神志散发着本能的诱引。她在面对他时,就宛如猎物面对猎人,血液里充斥着恐惧和渴望。

他身上或许有自己渴望的东西,但是他吝啬于给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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