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槐第一次踏进安远的门是南希福利院的院长带她来参加安远的特招考试。
那是白城最燥热的七月末,温度达到历史上的新高,秋槐穿着初中的校服,站在灰色的人群中,很明显的外来人模样。
院长拉着她的手,手汗在手掌中间长出粘腻的薄膜,秋槐胳膊上细软的绒毛被太阳晒蔫,贴在她的皮肤表层,压得秋槐有些喘不过气。
“槐儿啊,放心考,你的成绩我们都知道,别紧张。”院长从印着福利院标志的帆布包里拿出纸巾,卷纸被汗意浸湿,她怎幺也找不到头,摸了半天才拽下来一小节,擦去秋槐发际的汗水,白色的纸屑粘连在秋槐的睫毛上,秋槐挣开院长的手揉眼睛。
“你好,请问是秋槐同学吗?”
秋槐擡起头看着站在台阶上的男生,太阳在他的背后散发着光芒,男生的制服外套搭在手臂上,袖口挽了上去,整齐地叠放在小臂处,两颗小小的袖扣闪着细碎的光,领口解开两条扣子,他逆着光,秋槐看不清他的脸。
院长推着秋槐往前走两步:“对,对,是秋槐。”
秋槐跟着男生往前走,进门的一刹那冷风从楼道袭来,秋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回过身去,院长站在台阶下朝她摆手,太阳直直射在院长的脸上,她脸上的汗珠连成油腻的网,交织在一起,刺得秋槐眼睛痛。
“不好意思,原本应该早点过来接你,恰好被绊住了脚,久等了。”男生偏头向秋槐说着抱歉的话。
这里的一切都超出了秋槐的认知,不知道从哪里吹出来的凉风包裹着每一块地砖,说着抱歉嘴角却向下撇着的领路人,以及那些发丝上带着香风朝男生微笑打招呼的女同学。
秋槐不知道应该怎幺接话,她只能摇摇头,手臂微微张开,试图借助无处不在的凉风尽快让腋下干爽,这是她考试的小秘诀,借助优异的成绩,秋槐可以一直坐在风扇正对着的座位,风是她特有的醒脑利器,有了风,在她的世界,秋槐所向无敌。
安远的风当然够足,秋槐被这阵风从七月吹向九月,也穿上灰色的制服裙,成为安远众多学生中的一个。
后来秋槐才想起,带她去考试的男生是白止,白城的白。
“南希要重建了?”秋槐很少主动来陈则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站得太高,落地窗外能看到白城不断向外扩张的边界,白城贪得无厌地吞噬着所有能吞噬的地方,站在这间办公室,像是要变成白城的嘴,吃掉所有鱼群。
“阿止走了?”
“……没。”
“那你怎幺不去问他,跑这儿使唤小陈来了?”男人扔下手里的笔,走近秋槐,秋槐退无可退,被迫仰头直视男人:“小事,不想打扰他。”
陈则揪住秋槐的脸蛋:“不知道叫人?我可不记得有谁教你这样请教问题。”
“陈律师,陈则……”
“嗯?”
“阿则,我疼。”秋槐抱住陈则的腰,“阿则,脸疼。”
陈则松开秋槐,手指捻两下,拍了拍秋槐的肩膀,手顺势环绕在她的后颈处,逗猫似的撸着:“你就这点儿小聪明了。”
秋槐在他怀里仰头,下巴蹭乱了男人的领带:“南希真要重建了?”
“上回告诉你了,我的话,你就当耳旁风?”
“我能去看看吗阿则?”
陈则擡起秋槐的脸,细细端详着,并不说话。秋槐牵着他的手将他摁坐在椅子上,自己盘腿坐在他脚下,一双手伸出去在他眼睛下晃:“我什幺都做不了,我这双手,我能做什幺?我就想去看看。”
陈则捏住她胡乱晃动的手,手指挤进秋槐的手指间,低头含住了她冒出芽儿的指尖,舌头也想挤进她的手指间,手却不想轻易给舌头腾出地儿来。秋槐被他拉着手,不得不调整腿跪坐起来,终究是舌头占了上风,陈则一只手伸进秋槐口中,另一只手拉着秋槐的手含得更深了些。
他的食指和中指追逐着秋槐的舌头,捏着想要躲开的舌头不断向更深处探索,大拇指揉弄着秋槐的嘴唇让她闭不了嘴。他的舌头化身成柔软的蛇信子缠绕在秋槐的手指上,透明的涎液在秋槐的手上试图留下一些标记。
“阿则……”秋槐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电话声响起,打断了陈则的动作。他放开秋槐,唇齿不舍地在秋槐指尖留下一个吻,抽出湿巾带走秋槐嘴边的口水:“谁能拦着你去看不成?想去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