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兰才知麻烦在这儿等着她。
她脸色僵硬,求救般瞥向大监。
后者有意相助,却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上前一步为贺景珩添满茶水。
“陛下一个上午都没喝几口水呢。”
白榆立马附和:“这可是我泡的。”
“当真?”贺景珩似是感到惊喜,又思及什幺,托起她的手到近前看了又看。
“也不是每次都能烫伤。”她有些尴尬地抽回手。
两人间的气氛比方才凉了些,贺景珩挑了挑眉,提起杯子饮了一口。
若不是想起那再三烫起的伤,他差点要洗脑自己,她是真心爱他的。他自知白榆近期态度的好转绝非无来由的,却还是甘之如饴。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宫女们的小动作。
湖兰手里握着同伴刚刚取来的吉签,悄悄吐出口浊气。
若是对面的圣上能被分了神忘了这茬自然是最好,若是执意要为难自己,也有了应对之法。
“茶也喝了,”贺景珩用杯底在桌面敲了敲,“是不是可以求一求了?”
白榆知晓自他进殿看见宫人没规没矩地同她坐在一处时,便已心生不悦。如此大费周章,还不是想给她们一个教训罢了。
他重新做劲握着她的手,尽在不言中。
“是。”
湖兰又开始在符纸上犹犹豫豫写下什幺,像上次一样,叠好,递了过去。
“陛下请摇签吧。”
那签桶里本均匀分布的吉凶被动了手脚,只此一览尽数是心中所想。
一支签脱离落在桌上,因高处坠落在桌面弹了几弹,而后滚落在地。
大监急忙弯身捡起,不经意瞟到其上标注,心脏骤停。
贺景珩看着他,等他呈过来。后者虽已极力不表现出异样,可那直直望向他掩饰不去恐惧的眼睛,也将一切都挑明了。
置于他面前的签上,赫然写着[大凶]二字。
“怎会如此!”湖兰年纪小耐不住性子,腾身站起。
她明明尽可能将凶都替换了出来。
听见贺景珩轻轻笑了一声,连带着众人的汗毛竖起。
白榆一把抢过签子,缓和道:“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你还当真不成。”
脸色却不足以维持住笑意。
大监火冒心头,一直给湖兰使着眼色,后者终于在他不懈努力下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快要把地板砸出一个窟窿。
“奴婢失礼!”
“是吗?”贺景珩转向白榆,握住她的手腕在腕骨处摩挲,“雕虫小技。”
“是!是!都是奴婢没有学好,才...才...”
“平安观,乃是承国运之地。若是人人都能学得求运之术,岂不是人人都能承接天命了。”
众人的心中一声巨响,撞得人头昏耳鸣,无人敢出声。
“陛下说笑了,湖兰姑娘也是想给娘娘解个闷,没想那幺多,确实是不妥。”
白榆忽而从座上站起。
“怎幺了?”贺景珩也跟着起身,手片刻不离她身。
宫人们也都退开桌前,尽量屏起了呼吸。
她没答话,顾自往寝殿里走。
贺景珩回头斜了一眼地上的湖兰,无奈跟了上去。
外面响起此起彼伏的呼气声。
他迈大了步子,不料白榆突然停住,转向他。
她面色无甚波动,只是静静瞪着他,像是无声的抗议。
贺景珩却忍不住笑了出来,“怎幺?”
白榆知道拿他油盐不进的模样没法子,也懒得再因为宫人的事起口角,又转过身走开。
要被手臂圈过一把揽了回去。
他贴上前面的背脊,将下巴卡在她肩上。她能清晰感受到起伏的胸膛。
“今日是你自己找事的。”白榆没好气道。
贺景珩埋在肩窝里闷闷笑了一声。
“那你说,我们还能在一起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