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林慈就醒了,近几个月都是如此,已经比从前好很多了,至少没只睡一两个小时就惊醒。
简单咬了两口昨天在超市买的面包,就着剩小半瓶的矿泉水林慈将几片白色小药丸和绿色胶囊咽下。
今天是一星期一次的心理咨询,这次见面的地点换了,在咨询师本职工作的大学里。 对方是纪予介绍的,在治疗心理疾病方面有很大的成就,是那所985学校重聘来的,本来只接受本校学生,同意林慈来治疗也是看在纪予的面子。
林慈是个超级没方向感的人,怕迟到便提前出门了。
“明德楼……左转……直走……”
林慈看着手机里的路线图头都大了,怎幺感觉越走越偏。
果然提前出门是明智的。她暗想。
刚绕过一个小花园转角处就听见有人在打电话。
林慈不是喜欢听墙角的人,也对别人谈话内容不感兴趣,只是说话这人的声音格外抓耳朵,低沉有磁性,昨晚好像就在她旁边响起过。
“……这边完了我马上回公司。”
语气似乎有些恼怒。
正在林慈纠结走不走出去时,忽觉一道阴影将自己笼住,擡头便对上一双满是寒意的眼。
男人一脸生人勿近,似乎没料到转角处会有人,低头不咸不淡打量着林慈看不出意味。
林慈想起夜里自渎,顿时尴尬地无地自容,脑中开始头脑风暴。
装不认识直接走?
还是打个招呼?毕竟他昨天把衣服拿给自己救急。
0.0001秒后她选了个折中的法子。
林慈僵着脖子朝男人点了个头,以示招呼,然后转身飞快地逃跑了。
一直到跑不动林慈才停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
现在头脑清醒多了,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幺要跑,像个傻逼一样。
他肯定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林慈又开始每天固有的懊悔时间。
他怎幺在这里?
学生吗?不对不对。是老师?也不像……
男人身着裁剪合体的西装,衬得他身量更加挺拔,贵气逼人。
而那下面包裹着令人血脉喷张的腱子肉,那幺有力,强壮……
一神游林慈又开始意淫,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回过神就见前面台阶上站着一个温婉的女人在朝自己招手。
“徐老师,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林慈连声道谢接过对方递来的玫瑰花茶,悠悠香气沁地她瞬间神清气爽。
“小慈你没事吧?满头大汗的。”徐丽玲关切地看着她,又递了张纸。
林慈不自然地摸了摸眉毛,“没事……”
刚才她也是歪打正着,乱跑居然还找到了做咨询的大楼。
“这段时间感觉怎幺样?”
徐丽玲面对林慈坐下,摊开一叠厚厚的治疗记录,准备开始录入新的一篇。
“……和平时一样,没什幺大波动。这个星期也没怎幺出过门……对了,昨天我去酒吧参加了朋友的生日会。”
圆珠笔在纸上着重写下了这个信息。
“人应该挺多的吧。有什幺感觉呢?”
林慈回忆,“想回家。想逃跑。”
她想起震耳欲聋的音乐,……她想到了那个男人。
如往常一样她一一向徐丽玲说了,唯独没有提起他。
咨询结束已是中午,知了扯着嗓子叫着,太阳悬在空中炙烤的人浑身黏腻。
好热啊。
一出空调房林慈就感觉快被晒化了,只想赶快回家冲个凉舒舒服服地窝在床上追剧。
刚打开家门,一大股劣质烟气就冲了出来,熏的林慈不住干咳,眼泪也被呛出。
“一大早你狗日的跑哪里去了?”
听见这个声音林慈就觉得一阵恶心。
她努力保持平静,“你来做什幺?”
林海龙咬着烟坐在沙发上抖腿,脚上穿着破了洞的袜子踩在茶几上,其上全撒的是他在林慈家里找出的各种饮料零食。
“这是老子的家,老子凭什幺不能在这里。”
“林慈你被那臭婊子养的连爸都不会叫了吗?”
“杨玉茹那个贱货……”
“够了!”林慈再也听不下去他的污言秽语。
她感觉再和林海龙多呆一秒她真的会失控。
林海龙不以为然,立马切入今天来的目的,“杨玉茹给你的钱应该不少吧?借点给爸爸打牌用。”
“没钱。你快滚。”
林海龙不知从哪里掏出了本存折和身份证,“林慈你他娘的和你妈一样谎话连篇,明明还有3万。”
林慈看着面前咧着一口黄牙笑的猥琐的男人,胃里一阵翻腾,她冷笑,“你去取了也没用,你那幺多案底,抓你一抓一个准。”
空易拉罐砸在林慈额角,划开了道口子,温热的血流下滴在洁白的地板上。
她疯了一样扑上去扯林海龙的衣服。
“你滚!!滚出去!!!”
“不然我报警了!!!”
林海龙被扯的生痛,他反手给了林慈一巴掌,将她狠狠摔在地上。
“敢拽老子。”
他哼了一声,“别忘了这房产证上写的是谁的名字——是老子。这是老子的房子。
“本来想你拿点钱,这房子让你再住住。你不给那我就只有把这个抵押了。”
林慈想起读小学时一次过生日,林海龙难得没有出去打牌而是带她去了老城区的公园玩,他带她去钓小金鱼、蹦蹦床,他给她买了糖画还有5角钱的雪糕。回家后杨玉茹带了她打工的蛋糕店剩下的蛋糕。
她把那次生日写进作文里,她发誓那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后来徐丽玲问她想过以后的快乐吗。
她没回答。她的快乐在青春期就彻底死了。
林慈终于崩溃了,“爸你不能拿走这个房子……你不能………”
林海龙不耐烦,他又点了杆烟:“哭哭哭,晦气。老子想卖就卖,杨玉茹躲我,她总不躲你,去找你那有钱的二爹去。”
说完他又扫视了屋内一圈,“把你那些娘们衣服收走,其他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