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阉了。”
如一声钟鸣响彻整个空间,在脑波久久余震。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却无人敢出声。
“什幺?!”
江演瞪大了眼睛,喉结滚动,而后垂下了头。他什幺也不愿意说,就连求饶都不愿。
“不可以!”白榆扑过去抓住他的衣料,勉强成块的药渣被踩碎,翻出更加浓郁的苦味。
许是这个命令太过骇人,在场的人也没亲眼见过如此刑罚,就连侍卫都犹豫着在原地不动。
贺景珩看着她通红的双眼,心中终于产生些快意,还觉不够,便又道:
“还有夏葵。”
数十双眼睛看向门边弱小无助的丫头。
“给朕绞杀。”
“不!”
她几乎是嘶吼着,吼到嗓子发干,声音沙哑,“不要,不要...”
“还不快动手!”
泪水奔涌而出,她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了贺景珩面前。低微地,卑弱地,抱着他的腿。
贺景珩大惊,想要将她扯起来,她却忽抱得更紧,泪眼模糊道:“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
“你...”
本还甚觉舒爽的内心,被她瞬间降温,冻得冰冷。
江演猛然擡起头,不解看着这样的她。他想她高贵,想她冷漠,独不想她为自己,亦或是别人放下尊严。
可他又能做什幺呢。她的头颅,早就为生活所迫低下了。
她满脸横泪眼周红透的模样实是惹人心疼,可贺景珩却只觉心寒。
“求求你了,不要杀她...”
贺景珩艰难地扯起嘴角,面部早已僵硬得无法动弹,难以置信,“你在这幺多人面前低声下气求我?竟是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
他颤抖着去抚摸她的脸。可迅即,白榆甚至没来得及捕捉到他眼中转瞬即逝的恻隐,那只手就转而重重掐住了她的双颊。
“那我呢?我们的孩子呢?谁来为我们讨一个公道!”
白榆愣住,抽噎了一下。
贺景珩慢慢掰开她的手,用力一提,白榆被从地上挑起甩开,踉跄着退到身后凌云的扶持下,眼睁睁看着他行尸走肉般离开。
大监跟了上去,默默屏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膝上隐隐疼痛袭来,白榆这才发觉自己跪在了药渣上,湖色下裙上已满是污渍,还沾了不少渣滓。
泪流尽了,头脑也发晕,凌云一个没扶稳,她散架一般跪倒在地。
“娘娘!”夏葵哭着冲过来,扑在地上抱住了她。
没有其余人施以援手。凌云,如绢,前不久还在同白榆一起玩闹的宫女们太监们,或是冷眼旁观,即使内心踟蹰动容,也不敢有所行动。
这紫宸宫上上下下,唯夏葵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已。
“...他怎幺办?”一个侍卫无措地看向另一个。
“还能让他好过不成。”后者白他一眼,“先带走等命令吧。”
没了御前的人,小太监落荒而逃,宫女们也无法应对,心惊胆战地摸着墙边离开。
“娘娘...”夏葵抱紧了白榆,哭得更凶,泪水不但模糊了她的五官,更是沾湿白榆肩上一整片衣物。
白榆轻轻抚上她的脑袋,“没事的。”
“我们...我们是不是完蛋了...”
白榆深吐一口气,望向远处。
“月亮快要圆了。”
夏葵闻言也随她望去,门窗紧闭,入目只是讶异的木色而已,哪能瞧见什幺月亮。可转念一想所说也没错,确实快到十五了。
“嗯。”她郑重地朝白榆点点头。
白榆虽还噙着泪,却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颇有些哭笑不得,摸了摸她的脑袋。
“夏葵,我要是想你了可怎幺办。”
夏葵一脸疑惑。
“怎幺会呢?夏葵一直都陪着娘娘啊。”
“早该想到有今天的,只是拖累了你。对不起啊,我总是在让人伤心。”
她的思绪飘走,没有听见夏葵强烈的否认和安慰,脑中映出贺景珩的脸,笑意温和,含水的眸中却只剩绝望。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