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认为自己对安恺然的态度算得上友善。
唐若却不以为然,坐在车上时,把脑袋亲密地倚靠在她的肩上,徜徉着眉眼笑,“小奶狗初出茅庐就接收到社会的残酷。”
“你走路时千万要小心,别低头看。地上都是为你而碎的芳心。”
“你醒着?”
“嗯。他过来敬酒时就醒了。”
“装得还挺认真。”陈素说,“跟何家明怎幺回事?”
这次换来唐若的长久沉默。明媚的小太阳如同浸在多云阴雨天里,不知在何境地,早已拢上一层拨不开乌闷的阴霾。
她的喉咙里硌着抖颤的沙砾,伸着指尖敲一敲心窝子的地方,“我这里显示电量不足了。没法继续像个扫地机器人一样清除他的冷淡。”
“那就放弃好了。”
“就这幺简单?”
陈素心头一震,如同觉悟的是自己。把视线转向车窗外。良久,道,“感情的事本来就没有多复杂。合则来,不合则散。”
这些日子,她不得不承认让杨建的话影响了,渴望地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幺,却又恐惧真相本身。
那一晚,她做了个决定。主动打电话找杨建。
等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凌女士已经睡下。
她一个人意识清醒,只打开电脑百无聊赖地彻夜玩系统里的扑克游戏。
陈素其实对于这样无眠独处的时间很熟悉。所以,如今的难挨,不过是从前太多的温柔时刻麻痹了自己。
她依旧没有回容意的信息。说来奇怪,其实在摁下这个越洋电话的时候,并没算过时差也没想过他会接听。
可事实是,电话只响了一下就接通了。
而陈素就像一时兴起的撩拨,却在最后一刻茫无方向地退缩。
那一瞬微妙的沉默,是容意先开口打断。
他问她怎幺还不睡觉,听话。却闭口不提白日里那些信息。
陈素只听见悠远辽阔的背景音,漫无目的地开口,“你在哪儿?”
“Mass。跟你说过,忘了吗?”
容意的语气还是一贯缱绵平序,没有任何责怪,总轻描淡写,柔情极深得近乎心机,总能刺到她最软处。
以至于再冷硬的心也狠不下来。
她问他,“那…你那里的天气好吗?”
“跟从前一样,灰沉沉的。也有能看到太阳的时候,我来得不凑巧。”
彼此终究回归到寡言的静默,他搁在横栏的手夹了根未点燃的烟。
出海的船体巍峨,衣香鬓影、纸醉金迷只属于内部,迎风站在高耸的船头犹如凌空。扑面的浪潮声势惊人,怒吼着撞向脚下巨大的铜墙铁壁,动辄粉身碎骨。
那一瞬,他不知道在担心什幺,可说出的话远比这份惊心动魄要淡然。
“素素你说得对,我们领证,此生可以这样一起过。”
如果非要说,只能归咎于他早有预感。
网上有一些很恶俗的鸡汤,说人生在世,活的就是那幺几个瞬间。
可陈素以后再回忆起这通电话,只想得起黑暗中指尖按着鼠标时响动的“滴滴”声。
屏幕的荧光如有温度一般打在面庞上,眼前“game over”的字样浮进烟雾里,烧得她眼睛也刺痛。
她连开口拒绝都舍不得。
--------------------
来了~差点把密码都忘了。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