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浮定了定神,侧目看向裴绍元。
见他仍然坐着没有动,甚至目光都不曾往这边斜过。
他沉冷的声音传来:“魏潭明,你找死吗?”
他今年二十八的年纪,相较于魏潭明的年少肆意,他更显得沉稳。
绿浮见他朝她走来,发现他比谢殿春还要生得高,身形更魁梧,很像草原的儿郎。他投下的影子能将她完全笼住,像保护,也像囚禁。
魏潭明哼了声,弯腰把匕首捡起来,没再说话,只是皱着眉看向绿浮。
她在裴绍元面前时,显得很娇小的一只,他们两人并排站在一起,他发现他们果然长得相似。
也许真是兄妹。
魏潭明见她依赖裴绍元的模样,觉得她装。
她在他身边很多年,对她的了解他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他冷嗤了声,把手里的匕首丢到她怀里,“这东西送给你。”
上次在梅林他就想送,不过后来被打断了。
绿浮不想接受,一把匕首而已,但她低头看见那刀柄上镶嵌的分明是细碎的真金。
有些价值。
她默默收起,也没道谢。
魏潭明从身上摸出几张纸来,那是绿浮的户帖,他递给她时兀自笑得意味深长:“以后得叫你裴姑娘了。”
绿浮没理会他这话,担心他使诈,将户帖来回看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暗自松了口气。
不欲多留,绿浮半点儿都不想多看魏潭明一眼。 她跟随裴绍元离开,从青楼出来时撞见谢殿春带着人在搜查商铺。
正是魏潭明名下的。
谢殿春的病还未痊愈,俊美玉面显得苍白,但立在商铺的屋檐下的身姿依旧挺拔,他往她这边看来。
在见她与裴绍元并肩而行时,他扯出个很阴的笑容。
绿浮与他遥遥对视,被他这诡异的笑弄得心惊了惊。
“怎幺?”裴绍元察觉她异常,顺着她目光看去,“你怕他?”
绿浮再去看时,见谢殿春已经不在那儿了。
她不怕谢殿春,但不介意装可怜去哄骗裴绍元,“是有些怕的。”
裴绍元见她身形娇弱,又这般谨小慎微,他心疼得很,坚定地许下诺言道:“往后有哥哥在,无人会再欺负你。”
绿浮没把这种甜嘴话放在心上。她今夜不回谢府,本想去梅花寺找小六,顺便交代好诏玉的事。但裴绍元要亲自带她去住客栈。
他给她选了天字号房,又说回府去传好消息准备一切,就和在赌坊里商定的那样,明日一早接她去侯府。
裴绍元赶回侯府,留她一人在客栈。本以为今夜就此独自度过,但没想到她夜里才上榻预备休息时,屋门被敲响了。
裴绍元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妹妹,是我。”
绿浮忙下地开门。
“哥哥,你怎幺这时候来了?”绿浮披了件外衫,遮住只穿了里衣的身子。
裴绍元规避目光不去看她身体,说:“我担心你独自在此处害怕,特地来陪你。”
绿浮根本不怕,但又不好直接拒绝这高门大户的哥哥,就说:“但我打算歇了。”
裴绍元坐在桌边,道:“无妨。我就坐在此处。背对着你和床。”
绿浮见他态度坚定。没说什幺了,她不是世家小姐,不觉得有什幺,又觉得疲惫,不舍得浪费睡觉的时间,当下躺在榻上去。
房中的漏刻一滴滴过,绿浮感盗身上越来越冰冷。她有畏寒的隐疾,每到夜里的两三更天就冷得发抖、难以入睡 ,儿时师父为她寻遍名医,都不得药治。
裴绍元听见背后的妹妹传来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