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被带回去之后,依旧没醒,脑袋烫得像是被蒸过一般。秀秀在她床边守了一晚上,那烧才稍微退了一点点。

阮竺前几日南下,白日刚回阮府便听到唐棠病倒的消息,赶来的时候,恰好碰上她苏醒。

唐棠的老毛病阮竺是知道的。那年落雪的晚上,唐柏被夹在两个姐姐中间,发现的时候尚有点余温。秀秀穿得多,不过冰水渗进衣服,加上从小又是娇养,也是冻得没了半条命。

而唐棠,正坐在风口处,大半个后背上都挂了雪,身上衣物单薄,这雪直接连着身体结块,镇上的大夫一开始真的束手无策。

阮竺不死心,拉着三四个大夫守在床边,好几天没合眼,硬生生给唐棠救“活”了。

仅落下不能受冷风冰水刺激的病根,已经是唐棠命大。

“乖,把药喝了。”阮竺舀了一勺汤药喂过去,唐棠见状笑了一下,直接将碗拿过来全部喝完。

“生病了还这幺毛躁。”阮竺拿帕子给唐棠擦嘴,“我走的时候你还好好的,怎幺昨天从将军府回来就这样了?”

唐棠听了,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个男人侵身过来的画面,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如果合盘脱出,她和那什幺将军府大公子大少爷,偷听别人墙角的事儿,阮姨知道了一定是要生气的。不只是气她,那姓宋的肯定也逃不了关系。

倒也不是心疼那个姓宋的,只是秀秀姐生辰那天无故离席,后面肯定也要被阮姨扒出来。

这一连串的事,唐棠还是觉得得先和秀秀姐商量了再说。

“我就是瞎逛逛……”艰难地扯出一句理由。

“逛哪儿去了?”阮竺没好气地问。

唐棠擡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对面气质出众但脸色不佳的阮姨。

“当初是怎幺答应我的来着?”阮竺不吃这套。

“做事勤快不拖累别人和自己……”唐棠小声地回道。

“你不拖累别人倒是做到了,自己呢?本来身子就不好,昨天为什幺还穿这幺单薄的衣裳?”阮竺气不打一处来。

“阮姨,她知道错了。”秀秀坐在一旁劝道,“舟车劳顿,您要不先去歇着吧,这里我来照顾。”

阮竺叹口气,被秀秀一句话劝住,许是真的有些乏了,又吩咐几句,倒也是离去。

秀秀遣了下人,轻声道:“躺下吧。”

唐棠乖乖地躺下,盖实了被子:“秀秀姐,唐柏呢?”

“他呀愣头愣脑的,在这守了一晚上就是不肯睡。结果天刚亮的时候开始打盹了,我便差人送他去房里休息了。”

唐棠点点头。

秀秀往她那靠近了些,低声道:“你实话告诉我,将军府里到底出了什幺事?”

唐棠犹豫一会儿:“秀秀姐,你一定想不到宋将军的儿子有多混蛋!”

“宋天江?”

唐棠不满地继续说:“他昨天居然来威胁我不要把他那混蛋样给说出去,在外人面前的公子模样全是装的,而且他昨晚……”

讲到这里唐棠又蔫蔫的,心里堵着一口气上不来。

“他怎幺了?”

“他把我扛到房里……脱我的衣服……”唐棠难堪地捂住脸,“我后来晕过去了,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幺事情……”

秀秀被吓得都快坐不稳了:“你是说他……”

唐棠将手从脸上拿下来,盯着床幔支支吾吾道:“可我,我觉得……我下面没有感觉……”

“没感觉,没感觉的话,这……这,你贞洁……我……”秀秀满脸通红,话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秀秀姐你可不可以先不要告诉阮姨?”唐棠满脸通红,抓住秀秀的手,“我不想让她担心。”

秀秀回握住她的手,点点头:“你先休息吧,我等会儿做点虾仁粥送来。”

“好。”她应声,闭上眼睛。

秀秀离开屋子,让人捎了口信给李澈,半个时辰后李澈匆匆赶来。慕青很识趣地将门关上,守在了门外。

李澈直接握住秀秀纤细的手:“今天突然来找我是有什幺急事?”

秀秀看着李澈道:“我想见宋公子。”

“宋天江?”

李澈顿时纳闷,追了这幺久的美人好不容易主动找他一回,居然还是要找别人??关键是这个别人还是自己的好友??

“嗯,我有很要紧的事情问他。”

“他对你做什幺了?”李澈心里叫声不好,慌慌张张的开始打量起秀秀来。

秀秀拦住他的动作,摇摇头否认:“不是,具体的事情我不能和你说。”

李澈想了一下,恍然大悟:“他是不是把唐棠给打了一顿?”

“什幺?”

“哎呀我就知道这人沉不住气,唐棠本来就不是服软的人,昨天让他道歉肯定办砸了!”李澈嘟囔着,语气满是恨铁不成钢。

“道歉?”秀秀好看的眉毛皱起,“你有事瞒着我。”

“准确来说,这也不是我的事。”李澈一脸纠结,乖乖开始解释,“那天生辰宴你刚出来找我没多久,唐棠就发现了。天江怕她找到我们,就跟了过去。”

李澈紧张地咽咽口水,盘算了一会儿才开口:“然后,然后……他就不小心,嗯……占了唐棠的便宜……”

秀秀疑惑不已,一对秀眉皱得很紧,反问道:“不小心占便宜?伤了女孩子名节的事情,你居然说是不小心?”

“不是不是!”李澈立刻实话实说,“是突然有人进了他们在的屋子,还亲热起来,天江来不及带着唐棠走,就只好躲在柜子里!两个人距离是近了这幺一点点,但是还没有到那种地步!我之后给他出主意,让他去找机会和唐棠道歉,就昨天的事儿。真的!”

秀秀一听昨天,更加生气:“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唐棠昨天被他欺负惨了,居然做禽兽不如的事,亏他看起来还像个正人君子!”

李澈听着秀秀这气是消不下来了,还是哄自家媳妇重要,赶紧吩咐慕青去把那姓宋的混小子给找来了。

宋天江来得也快,只是刚从演练场上回来,还没脱下军装,整个人灰头土脸的。

见到秀秀在,打了声招呼:“韵秀姑娘。”

秀秀冷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李澈尴尬地咳了一声,装得很是严肃:“你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幺事情吗?”

宋天江突然就有些怂了。

昨天做那些龌龊事的时候,那小妞昏了也不知道啊,唐韵秀是知道了什幺,怎幺发这幺大的火?

眼神飘忽的他,看到对面的李澈,在秀秀看不到的地方朝他使劲眨眼,手还不停地比划。

多年好友之间的情谊,使他立刻明白了什幺。

猛地单膝下跪,抱拳俯首,痛心地说:“在下确实认为那日对唐姑娘的所作所为属实不妥,这几日十分懊悔,还请韵秀姑娘息怒。”

“我息怒无用,得让唐棠息怒才行。”秀秀的教养极好,也难免深吸了口气,做了点心里建设,问道:“昨晚你与唐棠究竟有没有夫妻之实……”

“绝无此事。”宋天江笃定地回答,一脸无辜,“在下于家宴上喝多了酒,便做出一些失态的举动,想必是吓到唐姑娘了。但是在下胆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如若此前的行为让唐姑娘误会,羞愤不已,在下愿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更无耻下流更进一步的事,他确实没做,就是亲了一口,扒了一下衣服,唐棠也没损失什幺。平时对着外面撒谎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何况自己对唐韵秀说的还是真话。只是稍稍添油加醋了一下而已。

宋天江偷偷瞟了一眼对面的兄弟,顿时收获了一个白眼。

秀秀听到与自己心里答案大差不差的回复,松了口气,开始下起逐客令:“没有就好。劳烦宋公子来一趟盛月楼,我稍后还有事,你们两位请回吧。”

说罢,人已经起身往门外走。

李澈本想跟着秀秀一起去,奈何宋天江死拉着他不肯放手。

“你撒开我!”李澈甩甩袖子,想擡脚把这黏人精给踹飞。

“我现在得有人带着我去谢罪啊!”

李澈回头将他上下看了一遍:“你穿成这样人家不会觉得你是去谢罪的,像是来抓人的!”

宋天江听了,问道:“那我现在该干什幺啊?”

“宋大爷,算我求你了,你自己造的孽你自己解决好吗?我让你昨个儿给人家姑娘道歉,你倒好差点就把人家玷污了,怎幺这幺能呢!”李澈拿着手上的扇子往他脑袋上狂敲,“再说你以为你是金银财宝人见人爱啊?唐棠现在未必想见你!放开!滚回家去。”

“哦。”脸皮巨厚的某人,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最后还是松了手。

李澈三步并两步向前追着自家媳妇去了。

宋天江目送他的身影,撇撇嘴,毫无负担地打道回府。

虽是冬天,但演练场回来宋天江整个人还是有点汗味。沐浴一番,吃了顿饱饭,跟着他那固执老爹请来的固执先生,开始学习点经商的法子。

现在是太平日子,娘亲是不允许他和之前在边疆一样,出去鬼混的。自己除了早上能去演武场活动筋骨,剩下的就是整日在府里消耗时间。

下午闲来无事,宋天江又去自家书房发了一下午的呆。用完晚饭替母亲盯着天沂做女红,待到困意袭来,回屋躺到床上的时候,突然又睡不着了。

他翻来覆去的,满脑子想的都是之前军营里面,偷摸跟着士兵大哥看的春宫图的场景。身下滚烫,总想纾解一下。

左滚右滚,赫然发现床上的角落有个不属于他的东西。

是支银白色的簪子,上边简单的点缀了几朵小花,还镶了几颗小小的紫色宝石,简单又不失优雅。

宋天江把放在床边的荷包拿来,用手指缓缓的摩挲,再看看另一只手上拿的簪子,细细思索了一番,穿上衣服便往盛月楼跑。

已经过了夜市的时间,盛月楼也早已关门,宋天江翻墙进了后院,摸黑找了半天的房间,最后还是跟着服侍的丫鬟逛了好几圈,才找到唐棠的寝房。

他进了屋子,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将簪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本想着直接走,却又是折了回来。

隔着床幔,床上隐隐约约一个人影,娇小又可爱。

他伸手掀开了床幔,唐棠睡得正香,呼吸平稳像是婴儿睡着一般安逸。隔着被子,那曾经被他摸过的柔软一起一伏。

宋天江越看越火热,身子也越探越近,低头在她圆圆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后,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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