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门前的老树下,沈薇已叫人摆好了桌椅。
此时白日回暖,院中草木香清新,时逾为上前,为沈薇拉开小凳。
沈薇亲手为他斟了一杯茶,“昨夜的事,你知道多少了。”
时逾低着头坐着,双手撑在膝上,“……在下只是听到一些……一些声音……然后……碰到了殿下……”他耳朵泛红,声音干涩,“不……并不知道什幺……”
沈薇观察着他的神色,看他不像个会说谎的人,有些迟疑道:“你……时逐……”
听到弟弟的名字,时逾猛地擡头。
沈薇正要说话,被他突然间的动作吓了一跳,牙齿咬到舌头,痛呼一声。
她侧过头扶了下脸,瞥了时逾一下,有些嗔怪于他的毛躁。
时逾慌张起身,又蹲在她身前,道:“殿下……有没有事……”焦灼之中,她顾不上男女有别,抚上沈薇的脸,手指抵着她的唇,就想去看她的舌头。
手指摸到柔软唇瓣的那一瞬,她怔了怔,继而耳根处的薄红烧了满脸,可他却还像没事人似的,冷着一张脸,实则腕子都在打颤。
沈薇看着他潋滟的眸子,没有第一时间就推开他。
这兄弟二人性格不同,身上的反应倒是如出一辙。
她的手才擡起来,时逾已经凑近了,低声问她“……疼不疼?”
时逾的睫毛半垂着,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只是他二人贴的太近,呼息暧昧交缠,仿佛下一刻就会融在一处。
沈薇推了他一把,用上了十足的力气,让毫无防备的时逾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时逾霎时清醒过来,他回想着自己的动作,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单膝跪在地上,他一手撑在地上,额边发丝垂落,略显狼狈,“时逾无礼,请殿……”
沈薇‘扑哧’笑出声,她没再说什幺,而是转身回了卧房,留时逾一人,独自闻着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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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逾已在屋内坐了半日了。
他心绪烦躁,连一向爱护的佩剑都是随意往桌上一放,想来想去,始终想不明白一个问题──
太子妃殿下究竟在笑什幺。
是在笑他不知礼数,还是在笑他意志不坚,亦或是只想逗弄他取乐。
他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坐不住,在屋里徘徊了几百个来回后,他在柜子里翻了一阵,抓起佩剑,匆匆往外走,还被门槛拌了一下。
刚从外面回来的时逐看见他,正要打招呼,时逾连好似没看见他似的,直冲冲的从他身边过去。
“欸?哥!你……”时逐看着时逾消失的背影,嘟囔着,“干什幺去啊,火急火燎的。”
接着他摸了摸怀里塞着的东西,‘嘿嘿’笑着,回到房间里紧闭上了门。
时逾心眼实,想不明白的事硬要想,再想不明白,就要上门去问了。
但他想着,即使要寻人解惑,总不能空手去,更何况自己还害得人受了伤,总得挑件合心意的去。
他在街市上逛着,却也没瞧见个合适的东西,却在路过一家挂着“闺珍阁”的铺子里看上一条九尾散鞭。
这鞭子是皮制的,鞭尾细尖,手握处被动物的皮毛包裹着,镶了珠玉,看着别致。
铺子里还有些旁的东西,各种颜色粗细的绳子,大小不一的珠子,还有一种一层一层一圈一圈套在一起像臂钏一样的金环。
时逾盯着那金环多看了一眼,心中纳闷,女子的大臂竟有那幺细幺?竟能将那样的东西带上。
掌柜的看见他,愣了一下,转而开始给他推荐一些柜面上的物件儿,说那些是卖的最好的,一边说还时不时偷偷打量着他。
时逾迟疑一下,让掌柜的取了那散鞭和‘臂钏’下来。
掌柜的听见他的声音,面上闪过一丝了然,这才将他要的东西取了下来。
那散鞭看着重,到手反而轻些,女子用着道也趁手,反而是那‘臂钏’沉甸甸的,上面还大小不一的镶嵌着许多珠子,分量很足。
时逾摸了一下,上面的珠子竟然可以转动!
掌柜的眯眼笑着,“这可是好东西啊,上京的夫人们都爱这个,前段时间把小店的门槛都踏破了,就是为了定制这个东西,想必您的夫人也会喜欢。”
他从柜子里又取出一个宽一些的替掉时逾手里那个,“不过这个尺寸小了点……嘿嘿……您用这个刚好。”
他凑在时逾耳边压低声音道:“这是我们铺子里做出来最大号的了!”
时逾被他一句‘夫人’冲昏了头,都没疑惑这掌柜是怎幺能知道她要买给谁,对方又是戴什幺尺寸合适的,就晕晕乎乎的把这两件东西都买下了。
掌柜的忙给他包好,心想这人真是会挑,一下子挑走了他店里最贵的两件东西。笑眯眯地又往里面塞了几件小东西,这才递给了时逾。
时逾接过,掌柜的还在他身后道:“喜欢再来~”
时逾素日爱攒钱,尤其是今日打定主意要给沈薇挑件合心意的礼物,身上可没少带,这会儿钱袋子都空了一半,心里也更安定些。
旁的不说,实打实的银子花下去,才能挑出点好东西不是,他只希望太子妃殿下能喜欢,要是喜欢,他再攒一些,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