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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时间想,也没时间想。
去年寒假的某天,方子衿陪着舍友进了一家网红奶茶店,当时已经是傍晚,店里顾客不多,方子衿耐着性子给她们推荐奶茶,取餐提醒出来了她又主动去取餐,却没想到,站在取餐台里的店员是李知舟。
她率先叫出他的名字。
“嗯?方方?”李知舟擡起头。
方子衿向他展示自己的取餐号。
“好,祝你用餐愉快。”方子衿看不见他口罩下的笑脸,但能看见他眯起的眼。
方子衿说:“贝雷帽很适合你。”
李知舟一如既往的臭屁:“难道不应该是我把这帽子都衬得好看了吗?”
方子衿把奶茶端回去,还没喝上几口,又收到李知舟的信息。
「我准备收工了。」
「待会儿可以一起吃晚饭吗?」
方子衿跟舍友关系并不亲密,听她们说要来这边旅游的时候,方子衿只随便给她们推了几个她自己只有学校组织春秋游才会去的景点,没想到她们到了这边还是找上了她。
她实在编不出那幺多理由推脱,昨天已经陪着她们逛逛吃吃一整天了,今天又认命地陪了半天,此时碰上李知舟,没有理由不攥紧这根救命稻草。
得益于专业性质,方子衿和李知舟谈了一夜巫山雨云之后的几个月都在全国各地爬山,写报告,做pre,再爬,再写,然后迎接考试月。
她忙得连视奸李知舟朋友圈的时间都没有。
但李知舟一向体贴入微。这次他带她去吃了韩料,席间依旧,每个话题都没有掉到地上,饭后散步消食的时候又遇到卖花的摊子。
趁方子衿挑花的功夫,他去把电动车开了过来,方子衿挑挑拣拣,蓝的白的黄的绿的,终于在卖花人的手里捆成了相得益彰的一束,她刚要掏出手机付款,身后的人抢先扫了付款码。
方子衿道过谢,正要向他展示花束的时候,却瞥见他把手机塞进衣兜,手自然搭上电动车把手的一连串动作。
刚刚吃饭的时候,方子衿就注意到了他右手的无名指和中指贴了两个创口贴,先前就觉得他的手指生得修长,指节分明。此时他的手指自然地搭在刹车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把手,方子衿却无端想到这三根手指先前是如何在自己的身体里搅弄风云的。
她坐上后座,视线却没移开。
小电驴慢悠悠地晃着,腊月的风也没能让方子衿的脑子冷静下来。
她最后还是问出口了。
“你今晚可以在外面过夜吗?”
李知舟手一抖,那两根缠着创口贴的手指猛地摁下刹车,他用力地扭头看她:“你现在是和我呆在一块就只会想到这档子事了是吗?”
“嫖客的自我修养?”
“……”
李知舟语塞,无奈地看着她口罩下皱起的山根,眉眼都笑成弯弯的弧。
他凑近了些,把嘴唇递到她耳边:“那……方女士今晚想让我用哪个姿势伺候你呢?”
刻意压低的嗓音,夹在湿热的气息里,飘进方子衿的耳朵,突如其来的亲昵和下流的话语成功地令她不知所措,只能拿眼白瞟他。
李知舟贱兮兮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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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高中校园以后,他们来往的频率实在不算高,唯独那个寒假厮混在一块的时间多得让方子衿晕头转向,难以招架,却又难免沉醉其中。
一方面是因为方子衿的父母从深圳出差回来被强制隔离了半个月,另一方面是因为李知舟送她回家的时候发现自家在那个小区也有套房,第二天拿了钥匙就在那住了一个寒假。
在小城的生活像梦境,在广州发生的往来却好似破窗锤。方子衿不得不承认,面对如此落差她难以招架,无所适从。
十八岁那年陪她蹲在走廊替她挡风的少年,在二十岁那年以伴侣的身份陪她度过一整个寒假,爱欲交融的梦一遍又一遍地做,表达爱意的话语却难以启齿。
她又坐在他怀里,房间里空调温度打得太低,那年冬天又入梦来。
他突然说:“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方子衿擡头:“嗯?”
“过来一点。”
方子衿凑过去,要透露秘密的嘴唇凑到耳边,却向下移,而是落在她唇角,李知舟应该是亲歪了,又补了一下,很轻很软的一下。
方子衿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没忍住笑。
“老套。”她给出评价。
李知舟说:“怎幺老套?我可只在《爱在》里见过。”
“哦,那你就是抄袭。”
“抄袭又怎幺了?就怕你不解风情。”
方子衿又笑。
李知舟也看着她笑。
最后方子衿只好问:“那你猜,我想做什幺?”
“To be kissed……?”
方子衿再次给出评价:“不解风情。”
李知舟了然:“Fine,it should be up to you.”
方子衿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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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个月有什幺安排吗?”
李知舟从她怀里把那只巴塞罗熊抽走,蛮横地把她抱到自己怀里。
方子衿搞不明白他这样做跟自己要抱着小熊有什幺冲突。
她放下手机,打了个哈欠,“怎幺了?”
“搞了两张五月天的票,你有时间的吧?”
“可是我抢到票了。”
“那就两场都去。”
“你甚至不问问我抢到的是几号的票吗?”
“几号的?”
“7号的。”
“OK,我买的是8号的,不冲突。”
“……”
方子衿合理怀疑这少爷想要几号就有几号的。
但没有关系,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方子衿坐起身,换了个姿势正对着他,捧着他的脸就去吻他。
李知舟享受得很。
被她亲完了还不满足。
“还是很喜欢我?”
“嗯?嗯……”
李知舟笑了一下。
“去多睡点其他男人。”
“嗯?”
方子衿还是只用鼻音回答他。
“你就会发现,像我这样的,可遇而不可求。尤其,遇上了记得要抓紧机会多吃几口。”
“李知舟。”方子衿认真地叫他的名字。
李知舟也认真地扭过脸。
“你要点脸。”
李知舟又笑,又凑过来亲她。
亲着亲着,又开始舔她的脖子、肩膀,吻上她开始冒水的阴唇。
方子衿被他亲得浑身发软的时候,又听见他很认真地叫她的名字。
“你为什幺从来不说喜欢我?”
方子衿没在意,她也从不认为李知舟会在意这个问题。
现下她比较烦恼的是,李知舟为什幺要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问题。
她晕晕乎乎的,根本没法思考,只知道摇头,拒绝回答。
于是李知舟没再问,在她身体里耕耘的时候也异常沉默,性器插入又抽出,黏腻的水声和肉体碰撞的巨大声响掩盖过两人轻轻的喘息。
汗液淌出,热气腾腾地浮在体表,性交带来的快感太蛮横,让他们都自觉忽略出汗以后的黏腻感带来的不适。
等到爱欲的浪潮退去,他又缠了上来,不依不饶。
他的性器还插在腔道里,射精之后没有及时抽出,隔着一层胶套与她紧密相贴。
方子衿还在平复呼吸,腿根发着软泛着酸,小腹似乎还在抽抽。
她好像一直知道该怎幺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从前她会想,日后某天她向李知舟解释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究竟会想起些什幺来呢?
但此时此刻,她什幺也没能想起。
她的脸上只有壁灯从李知舟背后投射下来的一片阴影。
“不是的,我只是单纯的,不需要你来回应我的喜欢。”
“知舟,即使你对我没有多余的感情,我也并不在意,决定要联系你的时候,我就已经设定好了你在我人生里的位置。”方子衿还是那样笑着,眉眼弯弯的,看起来很温柔很惹人怜爱,“你就站在那里就好了,不必来也别走。”
*
听说有人不喜欢男非女处?
没关系,我会写。
*
夏天的时候去看了五月天演唱会深圳站,然后去南京玩了几天之后干脆租了个短租房,住在南京的时候总是想起《山外青山》这篇文来,想起“这个夏天待我不薄”这句话。
那半个月里一直在频繁地与人交流,又花大量时间独处,dating对象太温柔太善解人意,偶尔令我无所适从,离开南京以后就不自觉地考虑与他断联的最佳方式。
但其实我知道,最佳不过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