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活不再同于初中单纯天真,在孟以栖亲眼目睹有同学周五下午的兴趣课堂时间偷偷约会时,她心无旁骛的纯洁心灵受到深切震撼。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四人帮里花心的李昀哲,他与一年级级花在小树林里忘我接吻。
当时,孟以栖正好从图书馆写完题回教室,路过小树林附近的荷花池塘,隐约听到林子里的说话声,本着好奇心一探究竟,结果吓得手机掉了都没发现。
在入高中前的暑期里,孟远方特意买了一部智能手机作为孟以栖的升学礼物,主要作用也是为了方便联系。
手机价格不菲,内存卡更是囊括了孟以栖生活里的方方面面,在反应丢失手机后,孟以栖又一次回到小树林,然而遗憾收场。
当孟以栖伤心在手机被人拾走昧下的事实里,她竟于杨靖安那里看见熟悉的熊猫手机链,他此时正光明正大地握在手里把玩,似乎就等着失而复得的人上前认领,好堂而皇之地问罪。
偌大喧闹的食堂,有人三思过后,放下筷子起身去讨回失物。
孟以栖合该理直气壮,偷偷摸摸干坏事的人又不是她,凭什幺要理亏了似的受制于人?
李昀哲高一时便浪得虚名,忠于把妹的公子哥从不缺女朋友,可往往是新鲜劲过去便匆匆分手,他能狠心抛却得一干二净,却苦了用情至深的女孩子们。为此,学校十分头疼,前后叫过家长几回终于消停,可没成想新生入校期间又开始顶风作案。
最近,学校颁发了激励机制,鼓励举报早恋者不仅班级可以获评先进,本人也能在学期末的综合素质评分里获得加分,于集体个人是两不耽误的好事,身为乖宝宝的孟以栖合该参他们一本。
打西的餐区坐着的都是高年级学生,孟以栖这个初生牛犊忽然闯进来,稚嫩面孔招来不少目光打量,最终看热闹似的目光落去沙发座,隐隐约约嗅到一股火药味。
不出所料,双方还未交涉几句话,孟以栖便开始动用武力。
杨靖安一把捉住她不安分的手,面有不快地重复问道:“我问你手机在哪掉的?”
“我不记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只是想拿回手机。
“那我帮你回忆一下。”存心的人掐住她后脖扭转方向,有人猛然看见坐在对面的李昀哲,他吊儿郎当地擡手飞来一个香吻。
目睹过的情景猛然浮上脑海,孟以栖的脸腾地滚烫起来,偏偏有人不给她挪动丝毫,也乖张地叫她配合自己,否则他不介意反泼脏水。
“什幺意思?”孟以栖顿生警惕望过来。
“《思与辨》都能张榜一周的好学宝宝,听不懂我话里的意思啊?”
“你有什幺证据?光凭你一张嘴污蔑我?”孟以栖越说越生气,反来威胁人,“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教导处举报李昀哲祸乱双语,坑蒙拐骗一年级小学妹!”
“证据呢?”
“光凭你一张嘴举报?”
有人接连哑然,有人却胜券在握。
“我有证据。”杨靖安漫不经心转着手机链子,意图再明显不过,“你说我告诉老师撞见一年级学生在小树林里幽会,还捡到了她慌乱逃跑时掉落的手机,他是信我还是信你?”
“你卑鄙无耻!”孟以栖在耳边吼他,吼得人耳鸣不耐烦。
“孟以栖。”杨靖安没闲心再同她扯皮,言简意赅吩咐她安分守己,“不该你看的别看,不该你说的更别说,但凡一丝风声漏出去,后果自负。”
“做错事的人又不是我!”
“谁做错事?”杨靖安可笑,“你打扰人家两情相悦,还遗失了物证留在现场,搞得人心惶惶的,是不是更不应该?”
“我……我只是路过。”
“是路过还是刻意偷看,你比我清楚。”
孟以栖心虚地垂下头,疲于周旋的口吻,“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肯把手机还我?”
“写保证书。”
“什幺?”她像是听了个天书一样诧异望过来。
“纸和笔拿过来。”似乎早有准备,杨靖安伸出的手里顷刻多出一套纸笔。
在孟以栖的认知里,保证书轻易不能写,合该是过错人为了反思而做出的一种承诺,她深感自己受了奇耻大辱,也心知某人是在借刀杀人。
“我死都不会写!”
“你再朝我乱吼一次?”沉着脸色的人恨不得将她立刻就地正法。
因着突然尖锐的吼声,周围一圈人都看过来,只见白衫黑裤的乖戾少年手里攥着一个马尾辫女孩,洁白柔软的衬裙衣领皱巴巴索在后脖,深受欺凌盈满泪光的面容叫人心生怜惜。
有人围观里于心不忍冲来,一把扯过杨靖安不设防的手扔开,快速将受欺负的孟以栖护到身后。
“杨靖安,你闹够了没有?”
“关你什幺事?”位子上傲慢不逊的人并不拿正眼瞧他,反问某个狐假虎威躲在身后的人,“孟以栖,你跟他很熟吗?”
熟不熟都不妨碍孟以栖已然将挺身而出的梁泽帆视作救命稻草,她像是在湍急的流水里攀住一块石头,获得了片刻思考的能力与机会。
“他是我班主任的儿子,我当然熟!”孟以栖气糊涂了,也言辞凿凿驳斥他的居心不良,“杨靖安,我绝对不会给你写什幺保证书,你死了这条作弄我的心!即便你到教导处那里反咬我一口也不怕,自有梁老师会为我作证,他晓得我周五下午都在图书馆,不是无中生有就能取代既定事实!”
有人终于哑炮,双目紧紧锁着躲在梁泽帆身后哭鼻子的女孩,一瞬间里,满腔怒火的杨靖安只想将人拽到身边来,但又不屑于动手。
“你不想拿回手机了?”
善于威胁的人信心满满,可这次孟以栖铁骨铮铮,势必不屈服于杨靖安的淫威之下,她抹走眼角滚烫的泪,倔强骨气,“我才不会求你还给我!”
“我给你一次机会,从他身后走过来,我就还你。”
不晓得他葫芦里卖的什幺药的人怎幺会轻易再靠近?孟以栖断然不会接二连三受制于人,她简直受够了杨靖安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样子,决然扭头跑出了围观的人群里。
随她跑出来的还有梁泽帆,快步追上孟以栖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不善哄女孩的人瞬时紧张兮兮,干脆扯过校服衬衫要给她擦鼻涕眼泪。
孟以栖坐在花坛边跑不动了,真的扯着梁泽帆的衬衫衣摆在擦泪,哭得一阵抽噎打嗝,惹人心疼又好笑。
梁泽帆坐在身侧陪着她,待人情绪稍稍稳定才忍不住开口询问,“你和杨靖安是什幺关系?”
“死对头!”
听闻的人扑哧一笑,惹得孟以栖生怪望过来,“学长,你笑什幺?”
“你有听过一句话吗?”梁泽帆别有趣味地盯住她求知的眼睛,似是在求认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迟钝的人终于反应过来,惊讶之余仍是奇怪,“为什幺?”
“说来话长。”不可抵消的矛盾被梁泽帆囊括为一句话,“总之各有各的理由。”
反正就是不对付,相互讨厌,甚至互为对手的恶劣状态。
孟以栖心想:杨靖安这个怪胎还真是与谁都有点仇恨在身。
等孟以栖情绪又稳定些后,梁泽帆才问她先前发生了何事,后者虽然有理有据,但实则上非大嘴巴之人,更没想过多管闲事。
她摇头晃脑,避而不答,有人便不再打听,从校服西裤口袋里掏出一块太妃糖递给她,“我从梁老师桌上拿的。”
孟以栖忽而不好意思垂下头,嘴里嘀咕着什幺,梁泽帆也听不太清,侧耳靠过来,“你说什幺?”
孟以栖难为情地擡起头看他一眼,似曾相识的五官与气度,仿佛又看见老师没收她零食的一幕。她合该不应在课堂偷吃糖,若不是因为手机掉了干扰胃口,她也不能犯起低血糖来忘了场合。只能说,讲台之上窥视小动作简直一览无遗。
“这颗糖本来就是我的。”
“你的?”
在他惊讶诧异的目光里,孟以栖如实招来,脸上有着这个年纪的女孩难为情时的腼腆与羞涩,“我上课偷吃糖被梁老师抓个正着。”
有人不合时宜地哈哈大笑起来,见她脸红成番茄才慢慢收敛,笑而不语地拆开太妃糖纸再递给她,“我给你拿回来了,现在吃吧。”
没吃饱饭又苦不堪言的孟以栖被失而复得的糖果抚慰,不甚明媚的心也豁然开朗,管他手机还是莫须有的罪名,只要她不在意就无人可再拿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