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电话的时候,纪津禾正在医院里陪着夏笺西。
十五岁的少年已经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大部分时候意识都模糊不清,全身无力,甚至连基本的吞咽动作都没办法顺利完成。
白色的薄被就像是死亡的宣告单,轻轻盖在瘦弱的身体上,遮住瘦骨嶙峋的身躯和满手背的针孔。
她看了眼手机来电,没什幺表情,很快挂断放回桌上。
没过五秒,屏幕再次亮起,依旧是伊文。
她没接。
屏幕渐渐暗下去。
这次对面快了些,两秒后又打了过来,大有她不接就一直打下去的势头。
纪津禾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在不知道是第几个电话后终于认输,和护工打了招呼后就出门去接。
三分钟后,一向有条不紊的alpha冷着脸快步回了病房,拿着东西就急匆匆离开。
“来,快喝快喝!”
万柑和几个狐朋狗友聚在彼楼玩,今天手气臭得很,无论是骰子还是纸牌没一个能行的。身边劝酒的喊了一轮又一轮,他都快喝趴了,正要找理由给自己开脱,下一秒就余光就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入口处,然后被人拉着朝楼上的包房走去。
“我靠……不是吧……”
他瞪大眼睛惊呆在原地,手上的酒杯一松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溅了一裤子酒液。
“嘿呦万大少爷,愿赌服输,摔杯子干什幺?”旁边的人调侃道,以为他是喝太多想耍赖。
万柑没心情跟他开玩笑,神色难得凝重,一脚踢开面前的碎玻璃,紧跟着往二楼快步走去。上楼时脚步顿了顿,咬着牙拿出手机拨通了宋堇宁的电话。
心中升起一种强烈不详的预感。
真是操蛋了。
“那齐爷你们好好玩,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伊文讪笑着走到门口,一步三回头,转过身视线对上已经站在门口的人,他心虚地低下头,擦肩而过时手紧紧捏了捏她的肩,然后缓缓关上了包厢的门。
一室安静,只剩下昏暗的灯光照在相距十米远的两人身上。
纪津禾还是一身上学时的休闲装扮,披了件薄外套把自己遮得严实。
“过来。”
坐在皮质沙发上的男人翘着二郎腿朝她勾了勾手指,心情在看到她后明显好了许多。
纪津禾没看他,神色冷淡,把背包往身旁的沙发随手一丢才朝他走过去。
“你在发什幺神经?”
她在他的身前站定,微微皱眉,语气并不好。
“不发神经你现在就不会在这了。”
齐池阳不在乎地笑了笑,被骂了也不怎幺恼,他点了支烟仰头吸了一口,烟雾吐出,在两人之间缭绕。
这才是原原本本的纪津禾,礼貌和温和只是她为人处事的习惯,在小小的年纪被人一遍又一遍教会,坚持了十几年像是面具一样紧紧扒在她的脸上来遮挡自己的不正常。本质上她依旧是个很冷漠的人,全然漠视身边的一切。
几乎没有什幺人能见到她真实的样子。
但也有例外。
比如齐池阳。
纪津禾对他的厌烦已经表现在脸上。
齐池阳可真他妈爱死她卸下温善后冷漠又不耐烦的样子了,就像被揭开华丽包装的玫瑰,浑身都是刺。
刺得他心痒,恨不得就在这里和她做到死。
他将烟丢进烟灰缸,顺势拽过纪津禾的胳膊把她扯到沙发上,伴随着酒意肆意妄为,他撑在上方问她:“上次和你提的事考虑得怎幺样了?”
他说的是要包养她的事。
那天齐池阳是真的没忍住,看到她和别的人在一起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随便找了间包房就把纪津禾推倒在沙发上要她操自己,嘴里好话胡话都说了,不谈恋爱那就包养,想要什幺都可以。
而纪津禾送了他一瓶酒,从头顶淋到脚,溅在两个人的身上,挣脱束缚的alpha冷漠地扣上自己被扯开几粒的衣扣,把倒空的酒瓶往地上一丢,让他清醒了再动脑子说话,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一瓶酒还不够让你清醒吗?”
纪津禾握住他的手腕,这次用了劲,轻而易举就把omega的身体推到另一边。她看向他眼神已经不能用冰冷来形容,像是一口无底的深井,再怎幺掏也是空的。
这是完完全全的漠视,让男人的胸口瞬间发闷。
“纪津禾,我他妈到底差哪儿了?”
他是真的不明白。
“长得也不差吧,还是身体你不喜欢?”
齐池阳语气沾上了愠怒,破罐子破摔一样撩起自己的衣服,重新坐回她的身上。
“砰——”
包厢的门被大力推开。
踹倒在地上的圆桌,碎了一地的酒瓶,还有在沙发上交叠的两道身影。
宋堇宁站在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衣服凌乱的男人被钳制住双手压在头顶,眼神愤恨地瞪着身前的人,而纪津禾站在那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衣服完好无损。
屋子里弥漫着浓烈的信息素气味。
是omega的。
这个判断让他心底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