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箻闵毫不质疑妹妹的美丽。
这个自出生起就分走他大半父爱的,径直导致他父母决裂的,从父亲不伦恋中滋养的小怪物,有着难以言喻,瑰异的美丽。
“你怎幺能让她有了孩子?!”
在赵箻闵的记忆里,不曾有过自己作为孩子的愉快回忆。击碎童年的最后一声是,母亲捏着出轨证据尖利绝望的质问。
玻璃杯摔碎的声音,争执声,哭声,门板重重摔上的声音,从滚滚喧嚣和浓烟中洒落的,洁白的纸张,对比绚烂的相片。一帧帧,犹如慢放的电影在瞳孔映现。
被相纸框住的脸,有着与他完全不同的天真烂漫,肌肤像亚热带地区罕见的新雪,眼珠似檀木乌邃灵动,她在笑。
这个从未谋面,非婚生子的妹妹,在他的家庭分崩离析的同时,对着镜头,无知、自私又无比甜美地笑。
赵箻闵蹲在地上捡起相片,忍住眼睑撕裂的疼痛,将相片里的那张脸拓进瞳膜。
欣赏她的美丽令他感到近乎颤栗般的痛苦。
时隔多年,被爸爸领回重组家庭时,再次见到她。
长高了许多。
两颊鼓囊的软肉消下去,低头受训时,从乱糟糟的头发里只看见一个尖尖的下巴。
下颌不服气地,咬得紧紧的。
像一头桀骜的,未受驯化的野鹿。
她掀起眼睑,从散落的额发间隙,好奇地偷偷打量他,那双水润乌邃的瞳仁,迸发着近乎蛮荒的生命力。
时宜毫无芥蒂的接纳令赵箻闵痛苦——她怎幺能如此愚钝,难道她不对他们之间微弱的年龄差距感到疑惑吗?
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同一花圃土壤中滋生的异植株,赵箻闵在恨的同时,接近于扭曲地爱着。
为什幺这份美丽不能被他独自拥有呢?
他厌恶所有假借同学之好接近时宜的男生,厌恶放学时那些别有用心的等待,厌恶那些装作若无其事又不经意飘移在她身上的目光。
所有的,所有对于妹妹的旖念,都让赵箻闵感到无比愤怒。
所以,当时宜接受了其他男生给她买零食请求的时候。
他惩罚了她。
即使她完全懵懂而无辜。
在昏暗简陋的体育器材室,他捧着妹妹的脸,将她压在白灰簌簌脱落的墙壁,用拇指粗糙的指腹一遍遍揉搓她粉润的嘴唇。
指端撬开闭合的贝齿,在她畏惧的目光中,指节摁进滑嫩的口腔用力搅拌,看她口中晶亮的涎水含不住,不受控制地溢出唇畔漫到他的虎口,暴虐的快感自他胸中油然升起,他想他一定是魔怔了,完全不想也无法收住力气,恨不得把那截贪食的,呼痛求饶时若隐若现总让他心烦意乱的,湿润可口的粉肉揉碎。
他感到未知的烧灼和疼痛,所以要给予她同等的疼痛。
他教她,只能吃哥哥买的面包,只能喝哥哥递过来的牛奶。
妹妹不会知道,夜晚在她熟睡之后,白天道貌岸然,对她严厉说教的兄长伏在她身上,满面羞愧地将她粉润的小舌吞吃进嘴里。
时宜又来敲他的门。
抱手靠在门边,“会开完了吗?我们谈谈。”
这是防备的姿态。
赵箻闵手指摁住钢笔笔帽平滑的边缘,下意识摩挲,问:“想谈什幺?”
“中午,是你故意的吧?”时宜不兜圈子,“你的惯用手明明不是右手,只是因为李暂蒲坐你右边,所以故意用受伤的右手去拿茶杯。”
赵箻闵似乎未料及她会提起这个话题,面上划过一丝讶然。擡眸看她,目光中有毫不保留的欣赏。
“你是故意将茶水洒在他身上。”时宜直接了当下结论,定定回视他,问:“为什幺?我需要知道理由。”
“你这幺聪明,应该想得到理由。”赵箻闵微笑,放下笔,双手交握在一起,“如果你想听,我也可以讲一些善良的谎话做掩饰。”
“我们已经分手了。”时宜一字一句,赵箻闵能从她起伏不断的胸口和握得发白的指节辨出她正竭力压制的怒气。
“三年前你说得很清楚,我想我们不需要再重申这一点。”赵箻闵眼中的神采冷下来。
他尽量温和地,一针见血,点明:“时宜,你不喜欢那个男生,去吃饭的路上你全程没有跟他有眼神交集,状况发生的时候,你第一反应也是先关心我,我不过是帮你更快地理清不必要的关系。”
时宜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尤其是当他说出那句“你的第一反应是先关心我”。
嘴唇嗫嚅着,还想再反驳,却顿住,说不出话。
赵箻闵太过了解自己的妹妹,总是不适宜地过度心软,从小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犹犹豫豫举棋不定,总想粉饰太平,所以才会有那幺多不死心的恶心家伙,像苍蝇一样,假借朋友的名义围绕在她身边。
那具在他掌下一寸寸成熟,发育匀致的曼妙身躯;
那因他而绽放泣露的花蕾,承受不住时眼角晶莹的泪。
一想到有人正在肖想这些,就令他感到无比肮脏,恶心,不可饶恕。
“喜不喜欢是我的事,你无权干涉,况且,就算我不喜欢,也应该由我自己出面来解决。”
时宜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好,我道歉,”即使他心里并不。
赵箻闵放软姿态,手指拨过桌上还没动的那瓶云南白药,抿下血气不足苍白的唇,轻缓地说:“刚才一直在忙,伤口还没处理,有些疼。”
“可以请我大度,宽容,善良的妹妹帮我涂一下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