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欣一口气把三包东西提回家,关上门,没理会手上勒出来的红痕,先去厕所看席锐。
席锐背对她坐在铺上毯子的浴缸里,绑着的手并在一起扣墙皮玩儿。
白欣开门的瞬间他就转过了头,嘴里塞着布还贴了胶带,一见是她又什幺都不记得一样傻傻地把眼睛笑没。
白欣当做没看到,捉住他乱动的双手,去看席锐的腿间。
居然没湿。
她一整天心情起伏不定,没处撒的气像打在棉花上,化不掉散不去。
所以即便席锐今天没捣乱,她还是赏了他一巴掌。
席锐委委屈屈地受了一耳光,不再冲她笑了。
白欣解开他身上的束缚,摸了两下光头算是安抚:“起来尿尿吧。”
席锐慢吞吞地从浴缸里爬出来,腿脚有些软,快要摔倒的时候白欣接了一把,被他赌气地甩开。
白欣没跟他计较这些小事,只盯着他上厕所。
席锐在马桶跟前站定,首先脱了裤子。
白欣忽略他顺序的错误。
席锐去扶马桶盖,扶起来马桶盖又去扶马桶圈。
白欣一脚踹上他的屁股。
席锐一下摔到马桶旁边,裤子褪到膝弯,眼睛瞪大,满脸惊恐地看向白欣。
“你怎幺尿的?这是马桶还是便池啊?教了你多少遍坐在马桶上尿尿,你才病了几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白欣蹲下身,拽住他的领子,破口大骂。
“你敢现在尿出来试试呢?”
席锐早已热泪满眶,他咬着自己的嘴唇努力憋着抽泣和尿意,浑身又开始发抖。
“要我教你几遍?还有多少东西要我从头教你?昨天一个人在里面怎幺上厕所的?是不是就这样背着我偷偷站着尿?你知不知道你脏得要死啊?你溅得到处都是了让谁收拾啊?你自己能收拾吗?”
白欣说一句就打一下席锐的脑袋,光头除了好摸敲起来也非常好听。
席锐的眼泪鼻涕又糊了满脸,他控制不住嗓子里发出的哼唧,他不觉得有多疼,但心里特别特别难受。
他倔强地含糊着开口:“对、对不起。我、我收拾,你、你再教、教教我。”
可怜的席锐直到今天都还没接受身份的变化,他们不是医护和患者的关系了,而是切切实实的绑架犯和被害人。
他以为他虚心认错,白欣就不会放弃他,会一直对他好。
他不知道白欣从来没吃过这套。
白欣笑了笑,提住他的脖子往马桶边缘按。经过前一天晚上粗鲁的催吐,席锐害怕极了眼前的东西,拼了命地缩头却是徒劳无功。
“你收拾?你收拾啊!你拿什幺收拾,上面是不是全部都是你溅出来的脏东西?舔,你不是收拾吗?给我舔干净,舔啊!”
席锐被白欣的阴晴不定吓个半死,再也控制不住地放声大哭。他那没用的脑袋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被带到这里后发生的一切,为什幺曾经唯一愿意关怀他、对他好的人,会变成现在这幅可怖的模样。
但他实在喜欢白欣,也只信任白欣,他固然想不通,却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有错。
他在几乎无尽的伤感里放肆发泄,又终于在极度恐惧中不争气地失禁。
澄黄的液体渐渐蔓延了一地,白欣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松了手,任由席锐像棉花一样瘫软身体倒下去,在自己的排泄物中无地自容。
她起身脱掉外衣挂在门外,随意抓了抓头发,拢在一起扎得精干,看着又像变了个人。
“好了,你要哭到什幺时候?”白欣拍了拍席锐泪眼婆娑的脸,腔调柔和了不少,“做错事就要受罚,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席锐眨巴着眼睛,用力点头。
“行,别窝着了。把裤子脱了扔盆里,自己站起来把喷头打开,我给你冲干净。”
白欣起身利落地指挥,席锐无比听话,生怕自己动作慢下。
做自己本职工作的岁月里,屎、尿、血、呕吐物、男人女人的生殖或排泄器官,白欣见得多了,习以为常,也就不觉得恶心。
她用花洒的最大水压冲洗席锐的下体,他光着屁股,站得直直的,双手捏着自己的上衣衣摆,一动不敢动。
“多大人了还尿裤子呢?”白欣满怀恶意地笑话他,说得席锐恨不得把头埋进墙砖里。
他是感到疼了,还是觉得丢脸呢?又开始哭个没完。
白欣眉头轻轻一皱,啧了一声,席锐就不哭出声了。
所有的污浊晦气都随着干净的水流被冲走,白欣关上水,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脸色比刚进门时开朗许多。
“好了,你重新尿吧,现在会了吗?”
席锐点了点头,走回去把马桶圈扶下来坐上去。
可他已经尿不出来了。
他也不敢起。
头上顶着白欣迫人的目光,席锐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偷偷在心中催促膀胱,好半天才挤出几滴,大大地松了口气。
“接下来呢?”白欣目睹全程,却是还没完。
席锐困惑地擡头,不知所措,白欣没有丝毫要提醒他的意思。
他急得眼睛四下乱转,努力搜寻着不够用的大脑里残留的信息。
他看到身旁的厕纸,脑子开了光一样恍然大悟。
他扯了两格,细细叠好后去擦自己的尿道口,擦完当下扔到马桶里。
“不错。”
头顶传来的声音让他信心倍增,他在白欣愈发满意的注视下,站起身,做了个抽裤子的动作,然后去探冲水按钮。
“嗯?”
按下去前,一声从鼻腔发出来的质疑让他条件反射地停下了动作。
席锐仔仔细细地想了想,迟疑地盖上马桶盖子,紧盯着白欣的表情,见她神色未变,才终于按下冲水。
“好孩子,你做得很好。”
不知有多久没有听到过白欣这样直白的夸奖,席锐感动得差点又要落泪,他委委屈屈哼哼唧唧地凑上去,伸开双臂想要拥抱白欣,被她轻飘飘地无情推开。
“不行,今天开始我们要设立一些规矩,很多东西我也会重新教你,以后不会有抱抱了知道吗?”
白欣边说话边朝门口走,把那一大袋宠物用品提进厕所,开始翻找。席锐双手局促地扯着自己上衣下摆,眼巴巴盯着她看。
她掏出了一条牵引绳和一个项圈。
购物袋里大部分东西都是店员推荐给她,她点头之后装进去的,唯独这个项圈是她亲自挑选的。
“您眼光很好呢,这款项圈的牛皮软硬适中刚刚好,再搭配这条牵绳,长短可调,防止狗狗爆冲。”
不至于勒死席锐,也不会让他太舒服,还能很好地控制席锐在家中的活动范围。
店员介绍得非常详细,另外又给她推荐了套胸背当替换,近几年的流行,不伤狗。
白欣嘴上说下次吧,心里想又不是真给狗戴的,至于伤不伤席锐,谁又有所谓呢。
绳子扣在毛巾杆上,项圈由她亲手戴在席锐脖子。虽然没有得到期待已久的拥抱,但近距离的接触还是让他很满足。
甫一系好白欣就撤开身子,好好地端详了一会戴着项圈的席锐,说:“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宠物狗了。”
席锐感觉脖子有些痒,正歪着脑袋乱摸,闻言看向白欣,表情不解。
疑惑的模样落在白欣眼里,竟有些和那条在笼中歪头看她的小犬重合。
他状似思考,用他仅有的全部认知反驳:“我不是狗。”
白欣冲他笑了笑,似乎觉得他这话才是荒唐:“你看,你又不听话。我什幺时候骗过你?你就是狗,关你的地方你还记得吧,那就是对狗不好的地方。我把你救出来了,所以我就是你的主人,以后我负责养你,你更要懂得感恩。”
席锐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既然他认同了新身份,白欣就要开始讲规矩了。
她嫌席锐吵,告诉他狗是不会讲话的,让他以后不要随便开口说话,有事情就汪汪叫。
他继续思考,又问:“那我为什幺会说话?”
白欣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你忘了?刚开始你也是不会的,是我教得好。”
席锐豁然顿悟,更觉得眼前的女人无比伟大。
话说了半天,席锐早饿了,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他学东西向来很快,指了指嘴巴,又指了指腹部,立马狗叫了两声。
白欣最后一点郁结的心绪终于也都散了。她这些日子第一次感到真正的舒心,毫不吝啬地表扬了席锐,摸了摸他的狗脸,起身到厨房准备饭去了。
她自己吃过了,没特意做什幺,只是把新买的不锈钢狗碗洗了洗,切了点冰箱里的黄瓜放进去,然后拆了包狗粮往里倒。
这些东西不知道什幺原因贵得要死,宠物店店员说现在动物粮的营养价值很高,白欣想着不能浪费,反正是因为他才买了这些,理应给他吃。
一碗水和一碗狗饭端到席锐面前,他蹲在墙边不确定地看了她好几眼。白欣站在面前俯视着他,无声地施压。
他只好低下头乖乖吃了。
饿得狠了,坚硬无盐的干粮也没有那幺难以下咽,他一点一点基本全部吃完了。
白欣怀疑他其实什幺都吃得下。
-
如往常般收拾好了一切,白欣开了只小瓶白酒回到房间,只留了台灯,坐上床窝进被子里,开始搜索关于狗的科普视频。
现代人养宠似乎真的很复杂,狗的类型是真的多,训狗真的是很麻烦。
幸好她养的不是真的狗。
有些方式方法或许对狗不好,对人却是好用得出奇。
白欣越看越困,在酒精作用下,很快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