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衣衣房间的窗户被人悄悄打开,随后从窗口跃入一黑影,见衣衣沉沉睡去,黑影在屋内来回看了看,然后将目光定于桌前,上面摞着许多张书纸,黑影随手拿起一张,只见那纸上写着:突破障碍,鲜血流柱,迷雾重重,拨云见日。黑影在桌上翻了翻,发现每张都写着这句话,他扭头看了眼床上的人,于是慢慢走到她身边,看了看她的睡颜,又看看手上那张书纸,然后一言不发,转身跃出了屋。
鄂尔多在房内来回踱步,手中拿着衣衣桌上那张书纸,他思考了半天也没理解出这段话的意思,看着像是什幺功法口诀。看来想法没错,他一直觉得雷衣衣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仿佛一切都太顺水推舟了,发展的让他预料不及。于是便趁着深夜悄悄潜入雷衣衣的房间,看着这书纸上的话,直觉告诉他雷衣衣定不简单,鄂尔多的心里想了个计策。
第二天晚上,衣衣正在厨房做饭,正准备拿菜时,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捂住嘴,“丫头,我是你姐姐的老岳人,一会儿有人来了,问你有没有见过我,你就说没见过,知道吗?”衣衣点了点头,方德慢慢松开她,然后蹲下躲在了一旁的米缸边上,趁着夜黑将自己隐藏起来。没一会,果然有脚步声向这里跑来,鄂尔多看向衣衣,“你有没有见过人来这里。”衣衣嘴上说着没有,眼神却一直往左侧瞟去。鄂尔多对上她的目光,一个轻功跃至衣衣旁边,方德见暴露,立马和鄂尔多对打起来,打斗过程中方德不小心将掌风打在了衣衣身上,鄂尔多见状立马翻身使出龙擒爪将方德制服,随后便亲自抓着他关了回去。衣衣捂着胸口慢慢回府,路上碰见了砚荣,她正欲开口,嘴角却流出一行鲜血,砚荣见状立刻抱起她。其实刚刚那掌她能躲过的,但是她不想让鄂尔多看出她会武功,所以才硬生生接下。
郎中来的很快,正蹩着眉给衣衣把脉,“还好,我给你施点针疏通淤血。”又转头写下药方交给小鸟,然后掏出一行针,仔仔细细扎在衣衣身上,走之前还嘱咐她,“近日不要劳身劳心,影响恢复。”郎中出了屋门转头来到鄂尔多的房间,一进门就弯着腰,“大人。”而后慢慢起身,“经小人诊治,那女娃并无大碍,只是那女娃的筋骨恢复非比常人。小人觉得好生奇怪。”鄂尔多擡眸问他:“如何奇怪?”那郎中低头思忖着,“按正常人来说,想要短时间内达到这幺快的恢复,须得吃下含毒的猛药,可小人并未在她体内诊出什幺毒药,那女娃应当是先天的。”鄂尔多点了点头,郎中合手作辑,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小人先告退了。”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是鄂尔多计划的,他先是给方德下了化功散,让他只能使出几成功力,好在自己的掌握范围之内,然后又命人“不小心”将他放出,引到衣衣所在的厨房,目的就是为了试探衣衣是站在天地会那边,还是站在自己这边,很显然她是后者。至于雷老虎,虽已查清他是无辜被牵连的,但鄂尔多依旧要杀了他,他可不想给自己留后患,不过这些衣衣都不会知道了。
砚荣来到鄂尔多屋内,只见鄂尔多正拿张书纸看着,砚荣低头作了个辑,“大人。”鄂尔多闻言,缓缓将书纸放下,扭过头来看着他,“如何了?”“并无大碍。”砚荣还想说些什幺,却又立马咽下了。鄂尔多缓缓踱步至他身边,“你对本督的计划有不满?”“属下不敢。”鄂尔多上下打量着他,“砚荣,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局。你是不是想说,雷衣衣只是一女子,我们不必如此紧张?”鄂尔多见砚荣那副被说中的表情,不禁嗤笑道:“呵,你果然是如此想的,女子如何?女子也有骁勇之辈,万不可轻看!武皇的帝王权术连许多男子都自叹不如。我在宫内长大,心狠毒辣的女子见多了。越是外表无害的人城府越深,你被雷衣衣的外表迷惑了!”砚荣闻言立马跪下,“属下有罪!望大人处罚!”鄂尔多看了他一眼,“起来吧,不管雷衣衣是何目的,只要她不妨碍捉拿天地会余孽,本督就不会杀她,砚耳何时回来?”“回大人,砚耳已抓住雷老虎和他夫人了,正押送他们回来,快的话大后日,雷婷婷应是和方世玉一道走的,属下还未抓获。”鄂尔多点点头,“不急,我已摸清人员大概,那名册有或没有都不甚重要。”说完这些话,鄂尔多便转身,“你下去吧,记住我说的话,万不可感情用事。”砚荣作辑,“属下定将牢记于心。”待砚荣走后,鄂尔多又拿起那张书纸,缓缓念着上面的字,“突破障碍,鲜血流柱。迷雾重重,拨云见日。”鄂尔多可以肯定这是修炼的功法口诀,但看样子像什幺邪术,想起今天郎中说的话,那雷衣衣莫不是什幺修炼邪术的邪女?他只希望雷衣衣的目的单纯些,最好不要妨碍到自己的事。
这几日衣衣给鄂尔多送饭时他总会叫自己一起坐下吃。她心里早就猜到,那日方德逃出应是他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试探她,方德那日打在她身上的那一掌,和在雷府吃饭那日掷镖的力度不值一提,应当是被下了药。还好她选对了,选择将方德透露出。衣衣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鄂尔多不愧是乾隆身边的大爪牙,心思敏感甚极,和他为敌不知要多棘手。
相安无事过了四天,鄂尔多正在房内看书,门外的砚荣进屋对他行了个辑,“大人,砚耳已带着雷老虎和雷夫人回来了。”鄂尔多放下书,穿好外袍,然后目不斜视的向外走去,“去郊场。”
衣衣正和小鸟在院内闲逛,只见鄂尔多身着正装,背着手往院外走着,身后跟着砚荣和好几排带刀的皇家侍兵,好不排场。衣衣想着他应当是抓到谁了。不过这都不关她的事了,因为鄂尔多如今应当不会再杀她了。
一路到达郊场,这里空旷无比还阴阴森的。只见鄂尔多从马车上下来,雷老虎和雷夫人蓬头垢面跪在地上,雷夫人被砚耳喂了药,如今蔫蔫的,早已没有那日虐待雷衣衣的模样,砚耳和砚荣拿着刀在一旁蓄势待发,鄂尔多站在雷老虎面前,对着他说道:“雷老虎,有什幺要说的幺?”雷老虎擡头哀求着:“大人,求您饶过婷婷,她是无辜的。”鄂尔多轻笑,“还有什幺要说的幺?”雷老虎摇摇头,鄂尔多又问他:“你二女儿雷衣衣呢?本督可以给你个面子,一并将她也放了。”一旁的雷夫人突然跪地磕头,“大人,衣衣不懂事,所以才参加天地会的,望大人您宽恕衣衣吧!”鄂尔多打量着雷夫人,随即忍不住大笑,“你这恶妇,死到临头还不忘拉你那二女儿下水!本督倒是好奇,你为何如此恨那二女儿?”雷老虎盯着雷夫人,忍不住出言训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没原谅我!我怎娶了你这妒妇?”雷夫人被他的话气笑了,转过头怒瞪他:“你明知雷衣衣不是你的女儿!你雷老虎被美色迷惑,竟将那贱女人和她来路不明的孽种接进府里,还好生伺候着那贱女人!枉老娘瞎了眼嫁给你,你雷老虎才是罪该万死,我掐死你!”说着便一把掐住雷老虎的脖子,鄂尔多在边上冷冷看着这一切,直至雷老虎没了鼻息,才转身摆手,砚荣一刀刺穿雷夫人心口,二人双双倒在地上,鄂尔多扭头朝马车走去,“烧干净了。”砚荣和砚耳低头作辑,同时回应:“属下领命。”砚荣拿出火折子,点燃雷夫人和雷老虎的衣服,直至火蔓延到全身,将二人烧成黑炭,一行人才离去。鄂尔多回府时衣衣已经将饭做好了,这次一起吃饭的还有砚耳,衣衣想着他们应该会趁着吃饭时说些什幺要事,于是便要转身告退,鄂尔多却叫住她,“你不吃饭上哪去?”衣衣便也坐下,砚耳从未见过衣衣,吃饭时时不时打量着她。鄂尔多一边夹着菜,一边漫不经心开口:“雷老虎被流放到南城了。”衣衣心下大骇,竟没杀了他幺?他擡头打量着衣衣的表情,揶揄着开口问:“怎幺,你不希望他活着?”衣衣点头又摇头,佯装诚恳,“大人如何处置都是对的,衣衣无权过问。”鄂尔多夹着菜,“既然是对的,那把你也杀了吧。”正在吃饭的砚荣闻言手一抖,不小心将银筷掉在了地上,鄂尔多轻睨砚荣,又转而看着雷衣衣,雷衣衣连忙跪下,“大…..大人,民女从未和雷老爷一条心,民女一直都想摆脱雷家,求大人放民女一条生路,民女绝不会做出为雷家忤逆大人之事。”鄂尔多看了眼砚荣砚耳,“你们先下去。”砚耳立马拉着砚荣出了屋门,还将门给关上了。鄂尔多慢悠悠起身来到衣衣面前,用手挑起她的下巴,“我一直都知道你有目的,不如你把话说开了,我还能放你一条活路。”衣衣咬牙,事已至此,不如和盘托出。“大人,衣衣的目的是攀附您,好借助您离开雷家,衣衣只是想为自己搏条生路,衣衣的心一直在大人身上,万没有旁的心思。”鄂尔多端详着手上这张脸,心里不断想着郊场时雷夫人说的那句“来路不明”,其实从在雷府饭局见到她就觉得,雷老虎怎会生出这幺漂亮的女儿,现在看来果真如此,雷衣衣真是越看越漂亮。想到此,鄂尔多表情猛的一变,手上也不禁用了力。自己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衣衣的下巴被鄂尔多捏的红红的,“大人,衣衣在雷府受尽屈辱,可雷夫人太强悍,衣衣每次逃出都会被抓回去,您身份尊贵,雷夫人不敢在您面前造次,衣衣才想要借助您离开雷府,您怎幺处置雷府衣衣都不关心。只求您放衣衣一条生路吧。”说到后面,她的眼中溢出许多泪水,像断线珠一般落下,有的还落在了鄂尔多的手上。这泪水却不是她作戏,而是真心实意流露出的,在雷府的日子,叫她只是说着都忍不住想哭。
鄂尔多看着她的脸,那双下垂的大眼哭的红红的,泪水顺着她眼尾的睫毛落下,鼻子上也因情绪激动透着粉红,双唇紧抿,这模样看的鄂尔多心里痒痒的,鬼使神差般为她拭去了泪水。“起来吧,我不杀你,但是你也不能走,留在本督身边做我的侍女,本督不会亏待你。”衣衣知道不好再说什幺,只能装的喜笑颜开,“衣衣谢过大人。大人的恩情没齿难忘。”出去后衣衣面无表情,连对一旁想要关心的砚荣都是冷冷的,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衣衣躺在床上大哭大闹,活像个没给买糖无理取闹的孩子,她可不想做什幺侍女啊,怎幺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了!她平日幻想的离了雷府的好日子全泡汤了,现在她要在这个阴晴不定的提督身边,还做他的侍女!
小鸟在门外听着,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只听她鬼哭狼嚎一阵后突然没了动静,小鸟大惊失色,以为她死了,连忙去探鼻息,才知她原来是哭的太累没力气了。衣衣打掉她的手,“小鸟,我还没死!”
砚耳来到门外,对着里面说:“衣衣,收拾下包袱,去搬到提督大人的偏房去。”衣衣回头看了看砚耳,他长得和砚荣很像,两人应是兄弟,都高高瘦瘦白白嫩嫩的,像个文绉绉的文官,他们和提督明明都做着杀人查案的事,却长的都这幺稚嫩正气。但砚耳和砚荣比较平易近人,也没有提督身上那种令人窒息的严肃威压。衣衣收拾好包袱,跟随砚耳来到她的新房间,这个比之前的更大一些,就在鄂尔多所住的房间旁边,衣衣和小鸟刚将那些包袱放下,砚耳就交给她一张纸,“这是你一日要做的事,大人让你记熟了。”衣衣接过后看了看,无非就是帮他穿衣服脱衣服,和砚荣一样每天待在身边待命。衣衣笑着对砚耳谢过,“衣衣知道了,定会熟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