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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爷,听说这位东方谷主脾气大着呢。”

“外头盛传他好男色,公子爷您千万提防。”

“胡吣什幺。”走的是上山道,肩与颠出一串咯吱咯吱的轻响,少年肘撑扶手,曲指支额,阖着眼假寐,神色慵懒,骂出来的话也如春风一般悦耳。

天光大盛,细尘在光里飘舞,衬得少年面如桃花。

他风寒才愈,为让爹娘宽心,这趟入药王谷特意裹上幅巾,免叫山里寒风吹着又受凉生病。

幅巾这东西,上端窄,下端长,大大一片披幅垂在脑后,极为考验男子形貌,不是谁人来裹都好看。

少年眉峰青翠,眼尾晕着天然薄粉,十四五岁已经是郎色惊人目,尤其一双手,修如玉梅做的骨。

对于好看的人,无论男女,世道难免宽容。

况且他身份显贵,父兄在朝为官,生来注定是人上人。出门仆从簇拥,高头大马,就算入谷进山也不用亲自跋涉,受两条腿溜细的苦。

肩与被四个大汉挑着,沿途上山。

少年端坐上头,悠闲自在,左右两个小厮陪着说笑。

身后乌泱泱,跟着两排青衣小帽的仆役,约莫二三十人,个个手里捧着两叠红漆攒盒,里头装着谒见东方明的拜礼。

他此番前来,为求蛤石给父亲做药引。

谁叫天下只有两颗蛤石,一颗在宫里,一颗在神医东方明手中,他总不能去抢君父的东西。

“公子爷,这东西使了多少钱,东方谷主才肯卖给您啊?”

小厮恭敬地递上水囊,忍不住好奇。

“多少钱?”少年好笑道,“能让东方谷主割爱,你以为要多少。”

小厮忙答:“这般少有的宝贝,全天下拢共只有两个,想必要使不少银子。”

少年低低笑着。

声如林籁。

听到贵人开口说宝物,所有人竖起耳朵。

就等着听一个平日听不着的惊天数目。

毕竟蛤石少有。

至于为什幺少有,全赖前朝有个名叫李显的皇帝。

这人做皇帝做得好,算个明君,只是某年某月某日突发奇想,要用千年不褪的白画一副流传万载的画,从此以后布告天下,四处搜罗蛤石送进皇宫。

蛤贝入土千百年才能结成一块蛤石。

这东西困在厚土底下,挖掘起来不大容易,三分靠手艺七分看运气,一锄头下去,十天半个月白费力也是常有的事。

皇帝大方,朝廷赏银不吝,久而久之,民间大兴掘石风气。

短短几年,天下所有的蛤石几乎被李显掘了个遍,收入囊中。

后代到今世,只剩两颗。

大的那颗在宫里,小的在东方明手里。

而户部尚书高徇高大人的病必须要用这幺金贵的东西做药引。

东方明脾气古怪,大有谁都看不上的张狂架子,很有隐士高人风范。彼时少年也没想到,自己去信一封,求这样难得的宝物,东方谷主竟就答应了。

约定日子让他入谷来取。

并且,分文不收。

少年的他,听惯了奉承,受惯了献媚。

见过太多太多为看他一面推搡拥挤,颜面都不要的少女。

十二岁就中举,自以为自己天资绝然,东方明这等狂人不能免俗,有爱才之心,所以肯把蛤石给他。

多年后他才知道,自己这点的功名在东方谷主眼中什幺都不是。

是翠宝答应为师父烧两个月的菜,外加给药圃除草半载,才换来东方明把头点下。

那日,他进入药王谷。

被药奴们领到一处山涧竹舍里歇脚,打着手势,请他在竹舍稍候。

没多久,舍外来人了。

是个少女。

“高二公子,你要的东西师父叫我送来,听闻你风寒才愈,我配了些疏散的草药,一并都在这里。”

她还没来得及说出“拿了东西请快出谷”,两个小厮便呵呵的发笑。

仿佛看透她的心思。

“姑娘是看上我们家公子爷了?”

“怎幺连我家公子病了你都知道。”

少女没话。

她的沉默,在别人眼中大有少女怀春被人说破的况味,竹舍外二三十号仆役跟着笑出声来。他们常年跟随高献芝,见怪不怪,只觉好笑。

门内少年正头疼,垂着头揉太阳,听屋外笑成一团,人声吵闹,心下有些不悦。

“多谢,你叫什幺名字。”

富家公子的涵养哪怕不悦也没丢。

少女听他诚恳,想了想,隔着一段距离大声告诉他:“我姓刘,名翠宝。”

“刘翠宝?”

“是,翠鸟的翠,牛宝的宝。”

“牛宝是什幺?”高献芝不解。

话音才落,舍外笑声愈发高涨。

仿佛他说了什幺可笑的话。

没等他问,少女高声道:“就是牛蛋。”

高献芝一噎。

久久没能说话。

没想到牛宝就是牛蛋。

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未免太过粗俗。

此人市井,庸鄙无状。

他断定自己没看错。

东方谷主居然收了这幺一个俗人做弟子。

俗,俗透了。

连带“刘翠宝”这个朴素老实的名字也俗不可耐。

“你喜欢我?”

他问得没头没脑,少女嗯了一声。

明明带着浓浓疑惑,外头笑声太大,传到他耳朵里仿佛是她羞臊地认下了对他的倾慕。

高献芝笑了,扯起唇角。

他擡手,等外头肃静下来,才朗声道:

“可惜了,我不喜欢俗物。”

伴着话音擡头,他看清屋外的青衫少女。

小脸清丽,梳着双髻,髻里垂出两条鹅黄绸带在风中轻摆。

中等身量,中规中矩,谈不上容色好,丢进他家丫鬟堆里也许再找不着了。

竟说喜欢他。

不知天高地厚。

他不记得那天她是如何离开的,只记得自家仆役笑成一团。

所以为什幺会在这个时候一眼认出是她,高献芝想不明白。

肉茎被她裹出阵阵酥麻,快意直冲脑顶,更不许他细想。

“……高献芝,不要听,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她喃喃低语。

和他论“我们”。

她捂他的耳。

似乎不让他听自家仆役的尖锐笑声。

家仆不是这样笑的。

怎幺会有这般尖细刻薄的笑声?

裙下有一处温柔紧致的花径,伴随她起伏,黏腻吞吐他从未经历过情事的分身,茎身暴起的青筋不断被甬道褶皱撩拨。她适应了他的粗大坚硬,尝试着继续,汁水充满两人交合处,哪怕有裙裾遮盖,汩汩水声一点藏不住。

腰上人眉心轻蹙,面色潮红,衣衫虽然完好,可鬓发皆湿,春色无法遮掩。

她像一场洁净深邃的梦,突然出现在这里,让他恍惚,意识混乱,只有不断倒抽凉气,才能压抑本能里挺腰颠她,渴求挺进的欲望。

药王谷?

刘翠宝?

一切都在江海决堤的巅峰时刻变得虚无,他颤抖,面颊滚烫,目送从前春风得意的少年远去。

他的精水汩汩不绝,一股接着一股,持续沁射进她的身子里。

最后几瞬,是他掐住她的腰肢,如同钳住一缕生机,狠狠挺进,挺到花穴痉挛不住收缩,紧紧绞住肉茎。

她拂开他的手,没有半点流连,交合的性器骤然分开。

阳津失去堵塞瞬间淌了出来,浇在伤痕累累的腹部,这点痛比起人欲实在渺小,还在余韵里的他睁着朦胧眼睛,看她下床,走向牢房门外,将盛着白浊的手横了出去。

“还请转告义父,翠宝试过了,能用。”

不愿见贼人遂意,她声调平稳。

完全不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情事。

对面默然。

只有几声咳嗽。

这日后,他被她带离诏狱。

冯公公选中的男根不止他一个,身份不论贱贵,只看阳物是否够长够粗够硬,为了掩人耳目,分散豢养在顺天府外的地方。

她把他带去扬州,用心照顾,等到身上的伤治个七七八八,已是秋去冬来。

屋外落了一地的雪。

搓棉扯絮。

他在铜镜里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脸。

两眼淤青还没褪尽,额角裂口将将转好,面皮尚且有些浮肿,无法想象三个月前的自己到底是什幺破败样。

在她身边,他每日听的是“比昨日好许多”、“越发好了”、“定不让你留疤”、“再忍忍,过几日准能下地”。

不照镜子,全然不知道自己伤有多重,累她费心照料三个月,还是这副鬼相。

那一夜仿佛是场春梦。

梦过无痕。

她待他细致,但是大夫待病患的细致,不杂一丝别的情感。

可他,慢慢有了不该有的肖想。

“高献芝?”

“高献芝?”

翠宝在外奔忙一日,回到家里发现他还和从前一样,点亮前院的灯,自己找个地方坐着等她,听到推门声,却没和往常一样来迎她。

话说这人怎幺呆呆傻傻的。

他坐在暗影里,眼睛眨也不眨,怀里抱了包秋梨,七八颗垒着,水灵灵的样子。

风清露冷,入夜凉气戳骨头,他这鹦哥绿直身未免太薄,不知在这里想什幺,手都吹凉了。等到她扶着他肩头,晃了晃,这才蓦地回神。

“……你回来了。”

翠宝点头,他垂眸,乍见怀里的梨紧忙端出去,端到她眼皮下,“你爱吃,今早我去东市买了几颗,别分,我真的不爱吃梨。”

“先不说梨。”翠宝咽咽口水,挨着他坐下,在袖子掏啊掏,掏出个拳头,“你猜这里头是什幺?”

高献芝看着她,身体逐渐回温,目光柔软,真就从天到地猜了一轮。

陪她玩闹。

翠宝笑着摇头,满嘴不对,说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五指一开。

灿光熠熠。

居然是个五两重的金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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