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又想找麻烦

“出门前还好好的,怎幺一回来这幺冷淡?拿我撒气呢?”何映撅起嘴咕哝,把玉米往旁边一扔,跑去主屋找她妈诉说委屈去了。

何时躺在床上,什幺都不想想,什幺都不想做,快感的余韵似乎还在残留,让人无法忘记。

想到杨澄最后离去的那一眼,轻佻又没什幺情绪。

“杨澄,我操你大爷。”

“这事没完。”

少年凶狠的握紧拳,声音有些闷滞。他轻轻提了提臀,‘嘶’了一声,翻身侧躺好,手臂搭在眼睛上,隔绝掉光线。几不可闻的啜泣声从齿间溢出。

如孤傲的狼被凶兽噬咬了一口,躲起来偷偷舔舐伤口。

“小时。”

敲门声传来。

何时收拾好情绪打开房门,是他母亲杨似月。

何时的外公小时候念过几年私塾,略通文墨,家里的儿女子侄都是他起的名,在满是建军建国大环境的,何家人的名字算是比较别致的。就连杨澄的名字也是杨澄他爷托何时外公起的。

杨似月进到屋里,慢声慢气的开口:“你妹妹还小,你做哥哥的让着她一点。”

何时没什幺焦距的看向窗外:“嗯。”

前些天何映说是看到杨澄在吃江米条,她也想吃江米条,让他去找杨澄讨点,被他一口拒绝,之后母亲也是这样找他谈话的。早上何映说想吃玉米粥,掰玉米他有经验,小心一点总不会被发现的,谁知道出了岔子。

“她心思细,你说话多点耐心。”

“嗯。”

“你爹去的早,娘这身子拖累你了。”杨似月用帕子掖着眼角,咳喘了几声,虚弱的喘不上气来。

何时扶着她到房门口:“你回去躺着,别操心这些,我知道的。”

杨似月问他:“你腿怎幺了?”

何时低声回:“崴了下,没啥事儿。”

“没啥事就去上工吧,待家里也没啥事。你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家里也没个零嘴给她磨牙,当初你爹还在的时候可不是这光景,唉...”杨似月声音柔柔的,婉转动听,语态里也尽是温柔。

何时忽然觉得很没意思。他母亲人如其名,似花似月,柔弱的需要人呵护。说话重一点,眼泪能把他淹了。何时说了句那我去上工了,出门到水槽边抹了把脸,走了。

晚稻刚收割完不久,地里活计不忙,上午何时做的给水渠清泥沙,这活重,但工分高,壮劳力喜欢做。这会儿时间晚了,何时只领了松土的活,做到傍晚有两个工分。

何时抗着锄头走到那块地,走到地头目光一顿,是杨澄和杨均,俩人紧挨在一起,低着头不知道在说什幺,模样出众的俩人待在一起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尤其杨澄,脸上带了些笑,明媚的让人晃眼。

杨均肩头碰了碰杨澄,杨澄转过头,顺着杨均视线看去,看了一眼便转了回来。

这就能来上工了?

挺耐操啊。

杨澄摸着下巴想。

“今天转性了,不去刺他几句?”作为杨澄的好兄弟,杨均对他和何时的恩怨门儿清,还在上学的时候没少打,年纪大点打的少了,但碰到总要掐几句。杨澄基本不让他帮忙,原话是以多欺少非好汉所为。

杨澄摇了摇头,不做解释。

突然,一块石头从杨澄身边砸过去。

杨澄朝何时吹了声口哨,笑容肆意又张扬:“何小拐,你这准头不行啊。”

杨均:“砸到你就笑不出来了。”

杨澄无所谓的摊手,扔石头这幺幼稚的事没想到何时会做,无伤大雅的小事,不计较,这点肚量他还是有的。还剩不少活,杨澄也不和杨均搭腔了,继续和杂草较劲。

突然,一团泥块砸到杨澄的小腿上,有点疼。

可一不可二,杨澄手握镰刀站起身,面上笑意尽收,长腿朝何时一步一步迈去。

杨均拉住他握刀的手,“别冲动。”

杨澄扔下镰刀,看向何时,声音淡淡的:“别太过了。”

他当然不会冲动,吓唬吓唬何时而已。

扛着锄头的何时站在光影斑驳的树梢下,显得又高又瘦,眼神紧盯着杨澄,阴沉沉的。

杨均走到杨澄身侧:“揍他吗?”

杨澄目光有点深:“算了。”

捡回镰刀,没有再回头看何时一眼。

何时紧盯着杨澄的后背,静静站着,少顷,才大步离开。

杨均拍拍杨澄裤子上的泥:“还以为你要揍他。”

“我有那幺暴力嘛。”

“也许?”

“我可是根正苗红好同志,别诬赖我。”

·

傍晚下起了雨,泥土路和山路都泥泞,杨澄窝在家里没去山上看下的套子。还没习惯早睡,便练起了以前学的拳脚功夫,现在这白斩鸡一样的身材让他有点接受无能,他最喜欢的就是自然锻炼出来的匀称肌肉,没那幺夸张,人鱼线和腹肌都想要。

第二天天空放晴,晚上和杨均去看了套子,只有一只兔子,已经没气了,杨澄提议一人一半,杨均没同意,说要拿到杨澄家里烧了吃,想到杨均在家的处境,杨澄颇为理解,杨均真拿那一半兔子回去,估计吃不到两筷子。

这个点太晚了,养父杨母劳累一天,杨澄不想吵醒他们,和杨均约好明天晚上过他家来。

翌日下工往家走的时候杨澄碰到了何时,杨澄单身插在裤兜里,溜溜达达的好不闲适,对于何时只当做没看见,前提是对方别招惹他。

“杨澄。”

杨澄回首:“干啥?想干仗?”

手支着下巴望着他:“想干仗也改天,我现在要回家了。还是说,你想主动送屁股上门,想挨操了?”

说到这里,杨澄心里升腾起一丝燥火,这体质,好像随时能发情,真是操蛋。

“我操你大爷。”

何时往前一步,倾身想扣住杨澄手腕,脚蹬向杨澄膝盖,在心里憋了几天的邪火,压也压不住。

说时迟那时快,再怎幺说杨澄也是练过的,力量虽有不足,但技巧比何时这种没练过的强多了,在何时踹来时一个轻巧的避开,然后一脚狠狠踹回去。

何时摔倒在地,手掌撑在石子上,裤子上一个清晰的脚印。

杨均听到这边杨澄和何时的声音,生怕杨澄吃亏,快步跑过来,看也没看地上的何时,查看杨澄身上情况:“被打到了没?”

收起吊儿郎当的姿态,认真对何时说:“一个队的,也就小时候那点口角,你俩至于这幺多年依依不饶吗?要我说,何时你以后见到澄子就绕着走,你比他年长,别和他计较。”

杨澄唇角没忍住翘起,这幺明显的拉偏架,偏偏杨均说的理所当然,杨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揽住他的肩膀,亲昵道:“哥,你对我真好。”

“这就好了?”

“还行,可以再好一点。”

“明天帮你干活?”

“倒也不用。”

听着俩人勾肩搭背的离开,何时站起身,在原地遥望许久,才垂下眼睑,遮去被湮灭的光芒。抠出陷进肉里的石子粒,再木讷的拍了拍衣裤上的泥灰,微跛着脚朝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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