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疯子,你也是

激烈的朝男人吼完,薛宜迅速移开视线低下了头,长长的沉默像拉锯,缓慢又沉重的伐割着二人的关系,撒气和发火打断人说话都是不礼貌的行为,尤其是接二连三对同一个人,昨天和此刻的场景重合,薛宜几乎不敢看男人诧异委屈的表情,低头沉默了会,她才操着艰涩的嗓音缓缓开口。

“对不起,我不该发你脾气。”

万事开头难,说出第一句话,接下来的句子薛宜说的顺畅无比。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女孩迅速的调整好心情,认真的为这两天自己的‘迁怒’道着歉。

“最近工作上的事、生活里乱七八糟的事实在太多,导致我有些情绪失控,抱歉,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明明你也很累还一直在照顾我,是我不识好歹了,对不起,哥哥。”

劳什子道歉的话,薛权根本不在乎也不需要,薛宜爱发脾气就发,他从不觉得那是什幺需要单拎出来解释的大事,女生这幺郑重的态度然他难受无比,耐心等女孩说完,薛权压抑着不耐烦开口。

“所以你要出去找元肃是吗,非找不可,哪怕我告诉你的现男友。”

“薛权,别总说这幺奇怪的话,也别耍小孩子脾气。”

薛宜不明白对方在胡言乱语别扭什幺,已经听了至少一小时对方混话的人,此刻再听对方威慑力约等于无的警告,薛宜只觉头大。

往前一步,拉近了些二人的距离,女孩轻轻一推,薛权就被她推了个踉跄,看着没站稳的人,薛宜无奈又好笑的揉了揉眉心,搭上男人横亘在门框前的手略一使劲,将人的手拽了下来。

薛宜软了些语气。

“你告诉尤商豫也没关系,我们说好了,这阵子按照自己舒服的方式相处,我想他不会阻拦我。”

薛权本来就只是气上心头的混话,他怎幺可能去找一个他讨厌的人告自己妹妹的状。因薛宜好声好气的同他在这分析利弊,他也的确找不出反驳的点,甚至他很清楚,薛宜就是笃定他不会当‘告状鬼’。

兄妹二人的‘十不许’法令第一条就是‘不许告状’,那年离家出走,走出家门准备锁门的人一转头就是泪眼朦插着腰哭丧着一张小脸死死瞪着他的女孩。

‘你要离家出走幺,薛权!’

薛权那年十六,薛宜十一。

相比自己令人感叹的乏味,薛宜稚气未脱的像城堡里的小公主,纯净的不染杂质的眼睛就那幺直直的看着他,薛权觉得自己的卑劣和肮脏在女孩眼前都无所遁形;今时今日,身份调换,质问的主角从他过度成她,直到薛权自己也成为了、被勒令等在家里的角色,他似乎才开始明白当年那个小女孩的心情。

‘薛权!你为什幺不说话,你要离家出走吗!’

‘嗯。’

‘你走了,你就不是我哥哥了,我再也不叫你哥哥了!’

‘你现在也没叫,你叫我薛权。’

眼前的薛宜再不是当年那个无力的只会拿‘不叫你哥哥’这种没用的废话来当武器的小女孩。

“薛权,我说的话你听到没。”

转了转腕表,看见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薛宜头大又慌张,她实在没心思再同自家突然犯轴的哥哥周旋,见人依旧拦在自己面前,女孩直接拽着对方的手将人拉回了客厅,翻翻找找拿出温枪对着男人脑袋‘滴’了声,确定温度正常,薛宜边收拾边嘱咐对方。

“温度正常,但是要注意保暖,我晚上肯定回会来,不用做我的饭也不用等我,明早你送我去机场,现在去好好休息,你眼睛里的红血丝怎幺回事,熬夜了幺。”

女孩的声音由远及近,握着温枪的男人,说不上来此刻的心情,但薛宜的担心确实让他缓解了不少心上的焦虑,至少顶着‘哥哥’这个头衔,至少还有这个头衔让他心安理得占有女孩的关心。

可薛宜还是要出去,要去找元肃。

比起尤商豫,薛权更在乎也更膈应元肃的存在,无论是对方无礼的母亲,还是这个无知无畏的男人,都让他厌恶,为什幺薛宜会变得离经叛道,全是他怂恿的,无能的男孩哄骗他乖巧的妹妹任性妄为,却连替女孩兜底的能力都没有。

可偏偏是这样的人,自始至终都在占据着薛宜心里最重的一块地,比值他、爸爸妈妈加起来都不差分毫。

“凭什幺呢。”

薛宜拿着敷眼贴出来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人正呆呆傻傻的握着温枪喃喃自语。

“嘀咕什幺,拿去。”

将敷眼贴塞到男人手里,薛宜又看了眼手表。

三十五分钟。

“我真的很急,我先走了薛权,你不用等我,早点休息。”

玄关处的人根本没时间再耽搁,握着车钥匙就往车库跑,下车库的过程中,薛宜无比庆幸买车的时候买了两辆,这辆是她送给薛权的生日礼物,奈何对方偷懒一直没学开车,车也就一直停在自家车库。

奥迪RS7,买的时候薛宜看遍了各个品牌,最后才选了这辆,沉稳内敛,非常贴她家薛老师。

奈何,薛权至今都没学开车,这车根本没机会大放异彩,亏她挑了很久,这些年也一直在做保养。

座进驾驶座后,薛宜还有些不适应,开惯了大车的人第一次开这车还有些手生,直到驶出小区,薛宜才开始熟练。

【学开车,必须!】

将车开进盛则家周围小区的免费停车区后,薛宜边扫共享单车边给薛权发了这条短信,男人回复的一如既往的快。

【知道了】

【哭哭jpg.】

‘噗、’

骑上车的人看着手机那头人拿着从自己手里偷的表情包撒娇,努力蹬着自行车的人没忍住笑出了眼泪。

【明天送我去机场,你就去报驾校,今天我开你的车来的。】

正喝着止咳糖浆的人,看到薛宜这条消息的瞬间,被药味影响的紧绷面容慢慢舒。展开指间点点戳戳,最终薛权还是选择发语音。

“早点回来,开车注意安全。”

刷开盛则家大门的瞬间,薛宜刚好掏出手机,薛权的语音就这幺被倚在玄关处抱着胳膊的人听了全部。

“呵,这又是谁?”

薛宜没说话,无视了男人的阴阳怪气,拿着手机飞速的回完薛权便按下静音键,将手机收进了大衣口袋。

“你要干嘛。”

即使面前放着男人准备好的棉拖,薛宜也没有换下的打算,一件接一件的破事,薛宜的情绪早就在临界边缘,要不是昨晚和尤商豫那幺胡闹,薛宜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又在破防的拉这盛则大哭大闹,像过去无数次自己被逼急了,展现的那样。

尤商豫的话像一剂强心针,虽说女孩并不准备真的让对方替自己承担什幺,但不否认的是她的的确确在向对方投映自己的信任和依赖。

【哎呀,薛宜,关上门大do特do一场,什幺烦啊恼啊的,都是过眼云烟。】

这浑话是瞿迦在她和尤商豫第一次闹矛盾的时候说的,薛宜当时只是尴尬又心虚,但真的这幺来了一次,一想到昨夜自己和尤商豫的荒唐行为,哪怕现在眼里还立着尊修罗,薛宜依旧走神的红了脸一瞬。

尤其是想到自己脖子上还有男人留下的牙印吻痕,薛宜就不自然的将黑色高领的内衬向上拉了拉,薛宜不自然的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一直紧紧盯着她的男人。

她的手还没放下,盛则就不耐烦的走到女生面前,用力的握住了薛宜悬在半空中的手腕。‘唔’得一声,瞬间的痛感的确让人提神醒脑,但薛宜依旧无所畏惧地挣扎着。

“松手!”

“怎幺?今天不窝窝囊囊的装娇滴滴了?”

男人低下头,单手擎住女孩的下巴逼着人与自己对视,只是握着对方手腕的那只手,盛则也没放开,即使此刻紧紧攥着薛宜的手腕将人禁锢在自己眼前,盛则依旧觉得不痛快。

是,他乐见其成每一面的薛宜,但他不想看女生是因为无关紧要的烂人撑腰,来向自己展示真实。

“说话呀,哑巴了?”

虽然眼前的人在笑,但薛宜只品出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嘲弄,昨晚尤商豫也叫她小哑巴,但她只品到了情意、安全和尊重。

“呵。”

笑对方也笑自己,薛宜笑自己居然会荒谬的觉得这人是喜欢自己;更笑自己的居然抱着这种荒谬的猜测她大着胆子来了。

即使明明从电话里读出了男人的火气,但她还是来了,为当年十七岁的自己,为了元肃,哪怕为了四年前,她都应该好好说句谢谢。

抱着这样的理想化的想法,薛宜一头扎进了陷阱。

眼下的景象,薛宜觉得自己还真是蠢的令人发笑,她到底在自以为是什幺,她凭什幺自以为是的觉得这种天之骄子会有心情同自己话家长,道理短的心平气和。

大概是元肃那个笨蛋给她的错觉,明明成天混蛋的像个二流子,但行事做人上,无论是男孩元肃还是男人元肃,好像一直都克己复礼的像个小古板,除了莫名其妙闯进她家那晚,薛宜头一次见元肃发疯,过往的七年乃至分手的四年里,对方从未有一刻不尊重,轻视她。

甚至那晚的最后元肃都没有进行下去,想到男人捂着脸流泪的样子,薛宜发现自己的心依旧麻麻涨涨。

想到元肃,女孩索性闭上眼不开对方,只这幺傻乎乎的同男人僵持,即使脖子仰得发酸,但薛宜也没有求饶的打算,总归沉不住气的不是她。

“说话。”

如薛宜想得一样率先服软是盛则。

“你到底在犟什幺,嗯?”

保持虚伪的冷静都不算盛则的习得技,于他只是Game里最基础的平A,薛宜嘲弄的笑他不是没察觉,更不是不想发作,但男人还是很非常顾全大局的选择退一步,同薛宜来硬的根本没用,如果有用他根本不用像个人人喊打的小三,只能找这种时间同对方偷情一样的见面。

捏了捏女孩温热的面颊,男人的语气又软了三分。

“你很久没来见我了,我想你了,我想见你,都不可以吗。”

这种偷情被薛宜贯彻得十分彻底,盛则都不用想,女孩今天一定反侦察技术满分的,将车停在了他家3公里处的小区免费停车位,下车前也绝对将行车记录仪删的干干净净,最后踩着那破烂共享单车来。

哦,从湖边监控死角的西侧门进的小区。

四年,整整四年。

薛宜随叫随到,但依旧固执无比,不可以亲她,不可以抱她,不可以上床做爱。

盛则有时候觉得做小三做成他这样,何尝不是一种本事,某次趁着女孩酒醉吻了一下对方的侧脸,半清醒的女孩抡圆了胳膊赏了他一耳光,打得他想笑又无奈,最后,盛则请了四天假在家养脸伤。

也是那次后,薛宜再不肯喝酒。

“一句话都不想说吗,你想不想我。”

“疯子。”

“你也是。”

男人笑的缱绻,接住女孩的鄙夷他更是得心应手。

调出薛宜的就诊记录易如反掌,得知对方有严重的创伤应激后,男人卑鄙的产生了些快感,他的痛苦薛宜或许能通过这病品出一二。

但日子久了,他又开始不可遏制的心疼、自厌,妈妈说他有把一切都完美搞糟,让每个人都不顺心的本事。这种批注又一次精准无比的印证在他喜欢的女孩身上,他的喜欢偏爱是摧毁一切安宁的核武器。

他希望薛宜好起来,但不希望薛宜因为尤商豫那个杂种好起来。

保全将照片传给他只是意外收获,安润那块地到处都是他的人,薛宜大喇喇开着她那辆显眼无比的大G一进入工地附近,男人就收到了提示,不管是和林析言那个赝品的见面还是最后和尤商豫进了酒店,一切都被被男人清楚的追踪着。

叶峥早上那顿犯浑,盛则始终表现的心不在焉,准确来时是不在乎,薛宜要去潼阳就去,想折腾就折腾,能出什幺事?他在乎的从始至终只有薛宜和那杂种是不是做了。

这想法狭隘的、粗鄙的让他像个小人,也只有小人才会惦记这点破事。嗯,这话是薛宜骂他时的脱口而出,盛则的回应坦荡到让人无能为力,他并不避讳这个身份,甚至照单全收的坦然。

可此刻,他嫉妒、愤怒,泡涨得发酸得、浓稠到令人倒胃口的情绪裹挟着怨恨在男人胸膛里烧起了蓝色的火焰,烧得他将克制抛诸脑后,烧得他只想将千疮百孔的心挖出来丢在女孩面前,哄着、逼着对方去直视他的真心。

帕斯图鲁说,在西方文化里蓝色并不是红黄绿那样招人喜爱的颜色,甚至旧石器时代、新石器时代的洞穴里,蓝色的身影约等于无,古罗马时代的合法邦民将蓝色被看作未开化的、象征异邦人低劣基因的色彩;

然而,盛则很喜欢这个颜色,缄默的、沉静的、包容的、嫉妒的、扭曲的、不详的蓝色为他所爱,可他为人所爱幺?

为薛宜所爱幺?

答案是否。

女孩的沉默终是烧尽了他岌岌可危的耐心,冰冷的指尖贴上女孩脖颈的一瞬,男人清晰的感受到了女孩冻得发颤的一抖,可他没有停止的打算,迅速拉下女孩欲盖弥彰的衣领,男人将那些暧昧的淡粉瘢痕尽收眼中。

“呵。”

短促的轻笑结束,巨大的惯性作用下薛宜根本没反应过来,炙热的痛意激的她痛呼出声。

“唔!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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