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丫头怎幺就是孽徒了?”景翳不问缘由便站在了萧香一边,质问尘元道:“师兄,你不能占着自个儿是师尊就随便扣帽子,话得说清楚。欲加之罪我们可不认!”
“师叔所言甚是!”萧香长睫撩起,一双漆黑的眸子盈着浅浅秋水,无不得意。
见此,尘元剑眉微蹙,乌瞳暗黑,面目带着威严。
萧香也是会察言观色的,至少能察觉她师尊的情绪。
她连忙收敛起张扬的性子,乖顺地低下头去,双手捏住衣角搓揉,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景翳最是见不得她这样。
他“提点”尘元道:“师兄,规矩要守,但得张弛有度,别把人训成了戏班里的猴儿、狗儿。叫它们坐,它们绝不会站,多可怜!”
“仙君教训得是。”尘元开口闭口“仙君”,显然对景翳插手萧香的“教育”有意见。
景翳也不是省油的灯,转头打开食盒,对萧香说:“来,丫头,吃点东西垫垫,别怕。”
萧香嘴馋,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奈何尘元脸黑如炭,她不敢上前。
“有师叔给你撑腰,你放心大胆地吃!”
“谢谢师叔。师叔最好了。”
“那是!师叔不止好,还厉害。你不知道吧,师叔可是仙君哦,一声令下你师尊也得听我的!”
“当真?”萧香一脸崇拜。
她嘴甜,哄得景翳高兴坏了,不由自主朝尘元挤眉弄眼。
可尘元不松口,萧香得了仙君的允许也还是不敢动嘴吃,只能望着食盒流哈喇子。
景翳急了,劝道:“师兄,咱们惩罚弟子的目的是什幺?是不是为了让弟子长记性?伤害身体算怎幺回事?弟子活该饿着肚皮挨罚?”
“伤害身体”四个字他强调得格外明显,因为他知道尘元最在乎的就是萧香的身体。
“可别因小失大咯……”景翳阴阳怪气。
半晌,尘元轻叹了一声,挥挥手,准许萧香大快朵颐。
萧香欢喜雀跃,一口一个肉包子,吃得满嘴油腻。
尘元无奈摇头,景翳则心痛不已,怨道:“瞧瞧!你瞧瞧,把丫头饿成什幺样了?作孽哟!”
尘元:……
“不妨事的师叔。”萧香不忘两位尊辈,双手递上肉包子,“弟子一个月也才饿十多天,平日里吃得饱又穿得暖。”
她替尘元说话之余还不忘乖巧地奉上吃食,见尘元不要包子,便捏起颗枣子递到他唇边,甜甜地说:“师尊吃枣子。甜得很呐!”
可枣子哪有她甜?
尘元擡眸望了望枣子,目光顺着白皙玉指落在了那双潋滟生光的桃花眼上,看到了盈盈笑脸。
她不如上一世那般美艳,但娇俏得足够明媚,使他禁不住一口含住了那甜腻的果枣,同时唇齿轻触到了美指。
美指娇软,带着羞涩的局促之意,在碰到他唇的一瞬间连忙抽回了。
“挨饿十多天……”景翳还在纠结,转头望向若有所思的尘元,咬了口肉包子说:“你还是人吗……”
尘元:……
包子热热乎乎香气四溢,不枉费景翳把真气化作保温的工具,一直让食盒“煨”在温热里。
可终归是路途遥远,没有现包的好吃。
景翳干脆摘下头上金冠,取下腰间金带,以及身上无数个用来伪装他是商贾的配饰,说:“这可不是仙界之物,而是我的私藏,你们拿去换银子吧。”
曾经的仙君如今落入凡尘已经够凄惨的了,还穷得叮当响,景翳实在于心不忍。
“不用了。”尘元果不其然拒绝了,眼眸晦涩难言,“明日我去出诊便好了。多谢师弟。”
“最近可不太平啊。”景翳意味深长地说:“恐怕师兄出诊之余,还得出招才是。”
“不急。”尘元如清风明月,浑身蕴着泰山崩于前自岿然不动的淡然。
“师尊,师叔,镇上出什幺事了?”萧香竖起小耳朵想打听。如有奇人异事,她也想去凑凑热闹。
景翳满嘴“没事没事”,随手将金银财帛一股脑塞到萧香油乎乎的手里,说是给她的压岁钱。
“往年都没给过,今日一次补齐。”这下“补贴”师出有名了,景翳继续巧立名目:“还有你的生辰,你师尊的生辰,我的生辰……”
“够了够了师叔,太多了。”萧香满身金银,活脱脱成了颗闪闪发光的金粽子。
“可有吃饱?”尘元嗓音低缓,问得突然。
萧香眼含茫然,喃喃道:“回师尊,弟子吃、吃饱了。”
“那好,跪下。”尘元端坐于堂屋主位,声音轻柔,一点厉色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