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坏事的娇人儿赶忙朝着卫生间外面跑去,周干错愕又气恼,错愕的是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向,气恼的则是为什幺自己刚刚把精神体收回去了让人此刻跑的畅通无阻,只在他耳边留下一句:“好啦,明天再继续吧。”
虽然说第二天继续,但事实上二人自那天以后连续几天都没再见面。顾之栩申请下南的批文下来了,即便她很不理解为什幺向导要去个别的地方还要向哨塔申请,但幸好她的批文下来了。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忙着离开之前的工作部署,连续四天没有回家。她无意失约,但周干也不知道在忙些什幺,并不主动联系她。
对于徐昂的观察一直没有停下,他并没有什幺异常,更没有匹配信息。
基因研究也没有什幺进展,顾之栩每天泡在实验室,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这天周六,原本打算吃过早饭回家看看周干,谁曾想刚坐下长老会选来进行试剂实验的人就被送到了她的办公室。顾之栩看着面前两个有些稚嫩的年轻人,有些无奈。催化试剂的原意是让觉醒变得可控,但眼下弄来这两个看着莫过二十岁的男孩属实是有些缺乏人道主义关怀。
两个人都很乖,看起来并不多局促,想来长老会已经解释过缘由。囫囵吃了两口就喊上几个时常在自己实验室帮忙的医生,带着这两个孩子朝着实验室走。
“你们是第一批进行药剂试验的人,失败的后果并不明确,因为没有资料参考,所以试验开始后的所有反应,你们都要事无巨细的反馈。”
顾之栩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那两个孩子,她不算多温和的说着实验可能会发生的情况,“注射之后第一个观察期是36小时,一定不能睡着,明白吗?”
站在门口,顾之栩回头对着两个年轻人说着,后面随行的医生也赶忙开始记录。
这个实验由顾之栩全权负责,试验的流程也是她最清楚,此时说出来,当然要留下书面存样。
两个人下定决心似的点了点头,而后在顾之栩的示意下,被带去清洗,进入实验室。其他的人以及顾之栩则都是留在外间的观察室。
那两个男生准备时,顾之栩也对着观察室里的众人交代着。
试验总共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从注射后半小时开始观察,第一期观察时长36小时,最坏的结果是死亡;
第二阶段是经过36小时后进行提取和二次注射,同第一次等量,但注射结束观察开始,第二期观察时长72小时,最差的结果或许是失控;
第三阶段也是最后一个阶段,在第二期结束后继续提取并注射双倍,需要精神力威压,尝试以此强迫催化,观察时长20小时,最差的结果,变异。
总而言之,只要熬过第一阶段的三十多个小时,后续的实验基本没有失去生命的风险,当然这只是顾之栩理想测算的结果。
看着那两个人在助手的带领下只着贴身衣物躺在实验室里面被隔开的两个医疗仓里,顾之栩扫视了一圈,问着“谢医生什幺时候到?”
实验注射非同小可,她得亲自来,另一个人选当然是与她多次合作过的谢医生。
一个坐在角落的助手说谢医生正在赶来的路上,应该快到了。顾之栩点了点头,只说再等等。而隔着一层玻璃,实验室里面的两人此刻并不轻松。
片刻后,谢医生推开观察室的门,稍作调整之后,与顾之栩一起去做准备。
当两人同时拿着注射器站在医疗仓前,顾之栩看到躺在里面的人正等待宣判般的双目无神躺在那里,短暂一瞬的不忍之后,在玻璃外的同事示意下,将注射器扎进他的大臂。
那人紧皱着眉,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别的,总之看起来并不舒服。顾之栩第一次起了怜悯的心思,这或许将是她最直观面对死亡的情况了,但是这次实验,她一定要做,还要做的漂亮。
顾之栩有些沉重的走出实验室,注射器被边上等待的助手接过拿去真空留存,看着离自己几步远的谢医生,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他看起来也很痛苦吗?”
谢医生走过来了,她在进行注射的时候那名年轻人也是面目狰狞,甚至在注射器抽离的时候,她清楚的看到顺着眼角流到耳朵的眼泪,但她并不能做什幺,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顾之栩点点头,一直以来她的实验并不涉及今天这样的内容,也从未如此直观的看到普通人对于死亡的畏惧,说没有触动都是假的。
正准备开口问问徐昂的情况,就有别的医生上前,不停夸赞两人的默契程度,她们在里面感受不到,这些人在外面却是看的清楚。两人在示意后同时开始动作,注射的进度几乎一模一样,而后又几乎同时抽出注射器,接着是精神力封针孔,一鼓作气默契十足,不枉是向导所的双子星。
周围人的恭维并没有持续太久,安静下来后谢医生就道别要去继续观察基因结果。顾之栩也在给在场的医生助手们排好观察倒班以及记录要点后,扯过一把椅子坐在玻璃前。
一部分人盯着一边的监视器,一部分人在顾之栩边上透过玻璃看他们。
注射试剂后的第一个小时,两人并没有什幺异常,只是平静的躺在医疗仓内。透过观察室的玻璃,并不知道他们的表情,或许是痛苦的吧,顾之栩想着。
两个人都是孤儿,这也是他们被选中成为实验体的重要原因。顾之栩也经历过战场,在她的印象里,没有牵挂的人往往能够更加坦然的面对死亡,哨兵尤是。但刚刚进去注射试剂,那个年轻人分明并不能接受实验最差的结果,但他还是来了,不知道长老会许出了什幺诱人的条件。
第七个小时,由顾之栩注射哨兵催化试剂的那个男生的针孔开始出血,以一种不科学的程度向外流淌。血液顺着大臂流到身下,再沿着医疗仓的内壁蔓延着。
这样的结果理应不会出现,顾之栩也十分震惊,抽出注射器的时候她已经用精神力封住了针孔,并且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从未出过差池。转头看向右边由谢医生注射的那个男生,并没有任何反应,显然不是注射环节的问题。
“站住!”顾之栩厉声呵住准备推门进去急救的慌乱的医生们,“再看看,不要干扰。”
她的语气算不上好,言辞更是强势,场上便再没人敢动。
问题绝对不在注射上,那就不能出现干扰实验进行的动作。眼下观察就是最应该做的事情。果然,在众人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的时候,停下了,血液不再继续向外流,但转眼间就变得深红,干涸。
科学和经验都无法解释的情况,顾之栩只能让旁边的助手记录的仔细些。
一群人提着胆子熬时间,转眼到了第十九个小时。
此时的顾之栩在监视器前来回踱步,向导试剂的那个实验体此时好像出现了问题。涨红了脸躺在那里,连带着眼球都向外狰狞的突起。
“顾医生,你看。”
一名助手突然大叫,顾之栩快步走去就看到,不止脸上狰狞可怖,他浑身的血管异常的凸起,看起来像是有小虫子在里面蠕动,而他本人,此时正一动不动。
监视器上只能看到他面上的情况,其他的身体部位显示的并不真切,此刻站在观察玻璃前,顾之栩倒吸一口凉气。
依旧遣散准备进行救助的医生,顾之栩说,“只要人还活着,所有的情况都算正常情况!不是最坏的结果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这句话无疑是告诉在场,只要没有出现最坏的情况,那就代表实验正常运行。不错的,两个人看起来都还有意识,只是旁人不知道他们正在受着怎样的痛苦,他们是旁观者,顾之栩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