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盲人吗?
当云初对上这样一张脸,清爽干净,线条硬朗,没有印象中的萎顿枯槁,看起来弹性十足,尤其是那双眼睛,幽邃,深刻,仿佛能穿透灵魂一举击溃对手的心里防线。
但他声音平和,姿态松弛,掩盖了这种潜藏的攻击力。
“是新来的帮佣。”云初在他的“注视”下退缩,马上又想起他看不见她,于是重回到他脸上肆意流连。
“这里不需要你打扫。”语气清淡,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她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机会,可她什幺准备都没有,印泥和纸不在身上,四周也没看到任何可替代品。
绞尽脑汁也找不出继续逗留的理由,她只能说:“好的。”
但她有个疑问,一个盲人在书房里做什幺?或许,他在读盲文书籍,万一撞掉那些架子上的宝贝怎幺办。
她操得心也太多了!
一个“邪恶”的念头跳出来,她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瞎。
云初悄悄返回至轮椅前方,伸出食指竖在男人的浓眉之间,但凡视力正常,都会忍不住形成斗鸡眼吧,至少也要眨眨眼。
手指贴得很近,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但他纹丝不动,神态淡定。云初不甘心,始终难以相信他是瞎子,她凑过脸去,快速摆动手指,不防另一只手里的苹果又掉了下去,咚,砸在男人的命根子上!
她慌了,手指却忘了收,一下戳在那个挺拔的鼻子上。
“啊——”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手腕扼住,制止她继续作乱。
“出去!”
“哦哦,对不起,走错方向了,我方向感一直很差……”她瞪着眼睛说瞎话,手腕被攥得生疼:“你松手我才能走啊!嘶——”。
手被放开了,她还不忘拿走他腿上的苹果,手指无意中剐蹭到一个硬东西。
“出——去!”
她丢下苹果,落荒而逃。
架子后面的男人拿起苹果,摸到苹果上的小缺口,神态隐晦不明。
云初一直到晚上都没敢踏出房门,窝在靠椅里等待梁叔传达她被辞退的口信。
万万没想到,第一天她就踩了雷,还是连环雷。
真饿呀!
苹果落在那个房间,喝一半的牛奶还留在大厅的茶几上。
树叶围成的窗洞已变成黑洞,她不止浪费掉一天,还为任务达成增添了负分。
试探失败,直到现在她也不确定他失明的真实性,那根本就不是一双盲人的眼睛。
没有人会在大晚上传达辞退通知吧,云初不纠结了,当饿到极点的时候,维持生命体征才是首要需求。
“笃笃。”
该来的还是来了吗?
大晚上让她卷铺盖走人,这地方连个出租车都叫不到。
她跳下椅子跑去开门,梁叔面无表情地立在门口,手里托着一盘东西,她快速扫一眼,哦,是点心,好几样,还有一瓶矿泉水。
对梁叔的好感度暴增。
“梁叔?”
“橱柜有点心,鱼和肉在冰柜里,后院是菜园,没必要把自己饿死。”
“……谢谢梁叔,我明天一定会准时做早餐的。”她看梁叔表情,没发现不悦的成分,便又追加一句:“早上,吃点儿什幺好?”
球球了,越简单越好!
“随便,看你发挥。”
“那午餐呢?”
“一样。”
这是在考察她啊,她那点儿水平,再怎幺发挥也做不出花来,真怕任务没完成就被辞了。
梁叔离开后,云初挑一块枣泥糕,边吃边盘算,她要尽快和那个姜什幺建立友好关系,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才好下手。
虽然今天下午的碰面不算愉快,但那个姜并没有和她一般见识,因为,他没让梁叔辞退她。
这提升了她完成任务的信心。
不能再次犯昨晚的错误,云初设置了手机闹钟,洗完澡,她在浴室的置物柜底层找到一瓶淡绿色的花露水,俄文?西班牙文?贴着不知道是什幺文字的商标,没有日期,喷一下挺好闻的。
将瓶子拿回房间,关好窗户,喷洒一圈,关顶灯留台灯,点开手机音乐列表的单曲循环,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但她没脱T恤和内裤,只脱了外面的白色运动短裤。
没了蚊虫叮咬,花露水大概也起些催眠作用,云初在《ascended vibrations》散漫而消沉的节奏中渐渐入睡。
凌晨三点,她醒了。
她近来有点儿奇怪,尤其是过完生日之后,睡梦中的身体总会被那里“跳”醒,她不知该如何更科学地描述,“跳”是她认为最贴切的感受,更具体的话,会有一些痒,不,是很痒,这种痒会在她强烈按压的时候达到顶峰,然后会在某个不可控的刹那爆发,这种感觉让人上瘾,让她更加贪婪地渴望那种痒再次出现,再次被按压……
在这里度过平安无事的24小时,对陌生环境的紧张情绪稍稍缓解,身体本能便悄然复苏。
这种难受又舒服的体验,成为她难以启齿的隐秘。
窗户关着,加之身体自发的潮热,云初汗涔涔地躺在床上,耳边琴声依旧在缓缓流淌,她仰起脖颈呼吸沉促,焦急地重复着对那里的刺激,再难以抵达曾经到达的高度。
她无助地睁开眼,天花板的顶灯像两只黢黑的眼睛,将她的魂魄吸入,琴声戛然而止,经历漫长的7秒休止过门,一张脸在她眼前划过,呃,当旋律再次响起,一股暖流随着异样的酥麻感从体内奔涌而出。
她四肢无力地陷在床里,黏了一手湿滑,那张脸,她下午才第一次见。
她真是个好色之徒。
凌晨四点。
不能继续睡了,指定会睡过头的。
褪下汗湿的内裤,白色中缝已近乎透亮,云初赧颜,从背包里拿出一条新的换上,身上T恤也洇透,她没带额外的衣服,因为她过于乐观。
她打开衣柜,里面什幺都没有,又依次拉开抽屉,发现一件折叠整齐的白色T恤,抖开,挺大的一件,竟没有异味,她决定临时借穿一下,白天再和梁叔说回家拿衣服。
冲掉满身的汗,云初将自己的黑T恤和内裤一并洗了,楼上目前只有她一个人住,但她还是把内裤拿回自己住的房间。
屋内本来就不太通风,阳光又照不进来,她想了个速干的办法,用皮筋将白色三角裤绑在窗洞外的藤蔓上,从外面看过去,像一支随风飘摇的小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