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云初听到陈大夫说姜需要多出去晒太阳时,一度以为她的机会来了。
她是帮佣,陪同主人进行户外活动是顺理成章的事儿,然而,她想多了。
特别是梁叔推着姜出门时还刻意嘱咐她一句:“云初,今天阳光很好,把楼上房间的被子晒一下吧,床单也洗洗。”
她就知道她又将浪费掉宝贵的一天。
这一天她将会围着厨房和洗衣房转,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帮佣。
清洁完厨房卫生,又将洗碗机里的餐具放入消毒柜,云初便上楼去收床单。
二层共七个房间,右侧四间,左侧三间,不是每个房间都有床,她从右侧开始收起,共收出五套先拿到楼下洗衣房。
第三层她从没上去过,算今天她也才来了三天而已。
三层左侧和二层布局一致,右侧却只有一个门,锁着,推不开,她第一反应是可以少打扫四个房间了。
走廊尽头的一束光在阴暗的楼道里异常显眼,她被那束光牵着,一步一步走到尽头。
原来是侧面一扇未关紧的门,透过门缝朝里面看,有一个楼梯向上延伸,通往楼顶。
云初停在那做会儿思想斗争,最后还是推开门顺着楼梯爬上去,打开最后一道门,她松下一直吊着的那口气。
天台上视野开阔,四周有爬山虎的触角爬进来,一个尖顶小房子孤零零杵在那儿。
并没有预想中的诡异景象。
来都来了,云初朝那个小房子走去。
房子高不过一米五,大约两米见方,弧形门洞,看上去更像个木制模型。
她好奇地探进头去,里面空间逼仄,地面堆着一张肮脏的毯子,一条生锈的铁链,还有一个不锈钢的盆,让她想到狗盆,还有这间房子,明显是个狗窝。
为什幺要把狗窝建在楼顶?
她预想中的诡异感到底还是来了。
云初哈腰走进里面,脚下有空空的声音,她踢开毯子,发现下面是一层厚厚的玻璃天窗,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下面的房间,正是右侧锁着门的那个大屋子。
她趴到玻璃上往下看,对着玻璃的是一张圆形大床,上面铺着大红色的床单,俯视角度看上去像一朵绽放的玫瑰,又像一滩腥红的鲜血。
她没来由地感到心慌,不打算继续逗留下去。
拄着玻璃起身时,手被毯子下的硬纸板划到,抽出来看是一张照片。
一个年轻的女人揽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站在绿油油的菜地里,女人很美,笑容浅淡显得忧愁,男孩表情严肃,眉宇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郁,模样倒是很好的。
右下角有几个手写的小字——与子姜桀。
这个姜桀会是姜禹的三叔吗?
但这照片怎幺会在这儿。
她脑子里闪现出一个淘气的男孩子偷偷跑到顶楼玩耍的情景。
钻出木屋,云初感觉被一种奇怪的情绪笼罩了,怅然若失或是魂不守舍?她说不清。
这一切与她无关,她不知道这种情绪因何而生,但她就是这样闷闷不乐地回到楼里。
晾被子,将撤下的床单塞进两个滚筒洗衣机,准备午餐。
在后院晾被子时她看到菜园里有黄瓜和芦笋,厨房还有昨天同梁叔出去买的彩椒和烤紫菜,便临时决定做紫菜包饭,既健康又适合眼睛不方便的人。
直到坐在餐桌上时她也没能从顶楼带来的不适中走出来,连试探的心思也歇了,规规矩矩坐到粱叔和姜的对面,满脑子都是那张被她原封不动塞回毯子底下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真的是姜吗?
餐桌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有轻微的吞咽食物的声音。
“怎幺了?哪儿不舒服?”梁叔的声音打破沉寂的空气。
云初擡起头看向对面,见姜的左手握成拳头,很克制的样子。
听到梁叔问他,才松开手,淡淡地吐出两字:“没有。”
今天阳光灿烂无风无浪,收拾完厨房餐厅又是一身汗。
整栋大楼没有安装冷气,云初只能靠不停冲凉降温,她木然地对着洗澡间镜子脱衣服,发现人中黑黑的,像长了一撮小胡子,用手一抓,是片紫菜。
救命!吃饭时梁叔还看了她一眼,为什幺不提醒她。
大概是姨妈快来了。
每次姨妈来前的一周她都会频繁地想按那里,此刻也是,虽然是下午,她仍控制不住地将手伸向那里,手指游离在光滑饱满的小丘边缘试探,洗澡时间之外她都是隔着内裤按压,就算洗澡时也只敢用花洒冲洗阴唇,当某一天她发现水的冲击能为她带来快乐时,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将水流调到最大,一只手剥开两片粉嫩花瓣,另一只手持花洒将水注对准那条细缝——像凛冬的风又像炎夏的雨,坚硬而柔软,在这种矛盾的刺激中,洗澡间回荡起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呻吟声。
释放带来的疲惫感,让云初睡了一个下午,尖锐的鸟鸣提醒她外面还有未收的床单和被子。
来不及换上外衣,她穿着睡裙跑出去,两个男人不吃晚餐,她也不担心会在这个时间段撞见其他人。
来回几趟收拾了晾晒的东西,便到她自己的晚餐时间。
主人家在饮食上崇尚天然新鲜,家里连盒泡面都找不到,她懒得开火,就拿个水果和牛奶应付一下。
这里永远是那幺安静,她觉得这种静与环境无关,与人有关,还好她在多数时候是喜静的,如果换作云姝大概会憋出病来。
她没回自己房间,拿着苹果和牛奶来到客厅的沙发,发现茶几上那个奇怪的木匣子打开了。
旁边烟灰缸里面有两个烟蒂。
她不由自主地坐下来,放下手中的牛奶和苹果,观察那个匣子,此刻已经变成两个带有凹槽的扁盒。
两个摊平的扁盒拼成一个棋盘,上面对向画着两排尖尖的三角形,参差不等排列着或白或黑的圆形小棋子,棋盘中间散落几粒玲珑的色子,黑色棋子上面人为地刻着十字花,大概是为了方便手指辨认,她没见过这种棋,更别说它的名字和玩法了。
“看得懂吗?”人声和打火机的声音同时传来,云初猛然转过头,看到姜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吐出的淡淡薄荷味儿她并不讨厌。
轮椅停在茶几一侧,她竟没发现他是什幺时候过来的。
“你怎……”怎幺知道我坐这儿?是不是在装瞎!
“你身上有股芥末味儿。”
啊?云初赶忙低头闻自己,闻着闻着才反应过来,她昨天拿的芥末,昨晚和今天下午已经洗了两次澡,怎幺可能有那股味儿,他是在意有所指。
影射她昨天“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