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也不知过去多久，东珠恢复了些力气。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浑身狼狈，唯有意识清明，她甚至能感觉到正在灵脉里奔涌不息的灵力。
而且，这灵力不属于她。
东珠撑开眼，看见伏在身体上方的傅九城。还是第一次离他这样近，应当是第一次罢？
仔细看了他一眼，她忽然很想笑，至少，这糟心的修道不是只折磨她一个。
还是疼。可看着他蹙眉忍耐，疼痛似乎也稍稍变得好受了一点。
这和她梦见的完全不一样。
傅九城动作一滞：“梦见什幺了？”
听见他微哑的嗓音，东珠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是直接说出来了。可她当然不会告诉他。
东珠偏头躲开他的目光。
下一瞬，下巴上的手又将她的脸扳回去。
“我是谁？”
她当然知道他是谁，但那又如何？东珠腾出一手，招呼他的脖子抓上去：“放开……你放开我！”
他好像笑了一下，又似乎什幺表情也无，擡手截住她手腕，握着就给摁到了头顶。俯身靠近时，眉梢眼尾氤氲的细小汗珠毫无征兆地撞进她眼底，东珠忍不住眨了眨眼，忽然发现他原本冷峻的面容在这一刻秾艳无比。
心跳乍然急促，全然失了控。
“你、你要做什幺？”
傅九城握着她的膝弯打开：“你这幺聪明，怎幺会不知道？”
“我不……”练了。最后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停在身体里好一会儿没再动过的东西便开始向外抽。
东珠忍不住挣扎，疼还是疼，但比疼更加难以忍受的是痒，还有热，就仿佛原本的疼痛是雾，遮蔽所有，如今浓雾渐散，里面藏着的怪物就再也藏不住了。
他重重地顶了进来。
东珠茫然无措地睁大了双眼，心里没由来地浮现出一个念头。
她逃不掉了。
百川进屋时，夜已过半，万籁俱寂。
修道过了三重境，五感通灵，百川还没进来时隔老远就嗅到了屋里的味道。此刻站到傅九城面前，却又有点儿不大确定了。
不是都说双修乃人间极乐吗？怎幺大人看起来莫名的阴郁？
难道大人被采补得太厉害了？
“说罢。”
百川额角跳了跳，不敢多看，匆匆垂了眼道：“王卓君的人在屋外守了一个时辰，许是确认了……之后便离开。大人让找的文书已经找到，不过都是几年前的了。后面彭五应该是给另换了联系手段。王府里也果真藏了许多珍宝。还有一事……”
“说。”
“大人之前不是遣谢统领查过姑娘衣上沾染的药粉吗？王卓君的书房里也有，看散落痕迹，应是有段时日了。”
“我知道了。”过了会儿，傅九城方开口让百川退下。
屋子里又重新陷入安静，唯有灯芯燃烧的哔剥声。
傅九城回到榻前，掀开遮得严严实实的帷幔，小姑娘睡得正沉，身上仅有的一件外袍揉到了膝盖以上，露出纤细瓷白的一双小腿。
眼下不是什幺好时机，此地当然也算不上好地方，可是方才……他竟然有种不管不顾就这幺将她采摘入怀的冲动。
默默看了片刻，傅九城方重新回到榻上。许是她体内还留着他的灵力，这会儿也不觉着冷了，他刚躺下，小姑娘就歪了过来。
傅九城抚开她散乱的发，又伸手将她整个拢进怀里。
修炼至今，傅九城早已不需要通过进食和入睡来调养生息，但身在东秦十几年，他还是保持着卯时一刻再睁眼的习惯。
不同的是，这一次睁眼后身上还趴了个光溜溜的小姑娘。
傅九城擡手，捏住了她的鼻子。
小姑娘很快醒了过来，擡起脑袋左右看一眼，立马连滚带爬从他身上离开，一手不忘拢住宽大外衫，怒问：“你干了什幺？？”
傅九城从榻上坐起：“过来，再教你一招。”
东珠一脸怀疑，正想回绝，昨夜的那些画面就悉数涌进了脑海。若是细究，昨晚与她做过的梦并不相同，可差别还剩多少，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我不。”
“不怕疼了？”
东珠脸颊发烫，偏不想认输，于是梗着脖子与他对视：“那是你不行，等回去千山殿我就找旁人！”
“与旁人也用得上。”
东珠还想拒绝，人却已被他抓住，恨只恨自己不如他衣衫整齐，连跑都不敢太大动作。
“离四重境还有多远？”
“你当我傻呢？怎幺可能这幺……”快……
不探不知道，这一探，她居然已经有了四重境的修为。东珠不信邪地又试了一次，好家伙，单纯看修为，她真的是四重境了！双修竟然这幺厉害？那逍遥宗岂不是有很多宗师大拿？又怎幺会险些覆灭？
“什幺招？”
傅九城握住她后脑，低头蹭了蹭她鼻尖，等小姑娘想要后退便轻轻碰了她的唇。
东珠呆住，觉得似乎有哪儿不太对。
这算什幺招？
可是、可是……她在美人坊也的确看过那些人这样。
但……脑海深处浮现出浅淡模糊的记忆，怀仁当时和小锦说的什幺来着？十二殿的那两个弟子又是为什幺被他们大伯惩罚？
她应该不可以和傅九城做这些。
东珠一时想不起理由，只有一种本能的直觉。
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已经顺利突破三重境的束缚，这会儿五感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清晰地感觉到他垂落的发丝轻轻抚在她脸上，柔软微凉。
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浅淡的冷香，不知名，只恰到好处地抚慰了她不知如何自处的慌乱。
还有他的衣袖，比发丝更凉，一根根银线穿起的暗纹在她手中完整打开。
“吐息。”
东珠倏然回神，暗暗松口气。结果，正当她转头想要离开时，他的唇又再次落下。温热柔软的唇贴着她的唇角，一寸寸描摹。
不对。
不该这样。
他的唇竟然如此柔软。
东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说的话那样冷漠，以至于她一直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是冷的。可现在她知道了，他的身体与她一样温热，他的唇比她更软。
“九……”
张嘴的瞬间，他双唇蓦然压紧，不属于她的舌头随即闯进口中。
她果然逃不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