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诺维娅病原体

定下心神，姬白衣开始分析目前掌握的信息。

未知病原体，这种说法比较新鲜，以往官媒用过未知病毒，未知细菌的称谓，但未有这种提法，姬白衣觉得——可能官方没弄明白致病原的类型，自然对其结构，传播方式，致病性也所知甚少。简单来说，没有疫苗，没有特效药。

大规模扩散，说明“诺维娅”的传播效率很高。再将“病患极具攻击性”这条关键信息，与最近频发的奇怪暴力袭击事件串联上的话，说明这种疾病可能在海港市，甚至全洲都已传播，潜藏有一段时间了，不过多数病人还在潜伏期，症状没有显现而已。

无论怎幺想，情况都相当不妙……

姬白衣调换频道，试图发掘更多信息，网络连接却已经断开了。

断网？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她拨了个电话给白芸,一格信号也无，连911都拨不出去，不过，大概半小时前，她还在厨房做菜的时候，白芸已经发了条短信过来——寥寥数语。

【紧急撤离，警局，拉纳兰，佳乐多，垃圾箱】

“什幺意思呀！是让我们去警察局，然后那边有人在组织撤离工作吗？拉纳兰又是什幺？佳乐多，是说警局后门那家快餐店吗？”姬蓝霖对短信表示不解。

“应该是拉夫纳兰市，芸少打了一个字，她发快递都要检查好几遍内容的，这可不是她的风格。除非……”

姬白衣顿了顿:   “除非当时情况紧急。”

“紧急？是有活尸要咬她了吗？不行不行！芸的胸有C那幺大，活尸不该咬她的，活尸应该咬男的，丑的或者平胸的。要咬也该我去咬才对！”姬蓝霖握拳，生出了莫名其妙的斗志。

活尸？C杯？什幺鬼和什幺鬼，这又是怎幺联系起来的。等等，芸是C   CUP？这事连她自己都不知晓，妹妹又是怎得了解的？还有这活尸，又是何方神圣？

姬白衣探询地望向姬蓝霖。

仿佛心有灵犀，不曾凭依只言片语，后者立即解答了她的疑惑。

“大乌龟，你忘啦！活尸就是……嗯，唔……这个游戏里的呀。”

姬蓝霖指向电脑屏幕上，那款名为《生化危鸡3》的游戏桌面图标——是了，姬白衣想起来了，这是很久以前妹妹下载的一部射击游戏，讲的是一只会用枪的鸡，在活尸的围追堵截之下，杀出一条血路，逃出生天，顺便拯救全世界，最后还娶了一窝小母鸡的故事。因为妹妹只会用游戏里的霰弹枪，其它枪都用的稀烂，所以她当过好一阵子的枪手，帮忙代打不说，还得浪费宝贵的时间，反复刷那毫无意义的所谓完美结局。

姬白衣对那游戏里的活尸还有些印象，那是些染病而死的倒霉家伙，也就比莫名其妙发烧，睡了几天然后变成女人的自己要幸运上一点。它们行动迟缓，喜欢吃人肉，和它们“亲密接触”很可能导致感染，只有远距离打爆他们的头，才是最稳妥的解决办法。说起来，和最近新闻中那些把别人脸都给啃没了的“病人”，还真有些相似之处……

姬白衣收敛思绪：“不会，芸在北山区警局上班，你忘了？她爸，就是那个胖子局长，是个有被害妄想症的退伍兵。他在警局门前设置了卡车路障，防爆坡堤，还有好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卫全天站岗，如果那里都危险，那海港市早乱成一锅粥了。下边那几个散步的大爷大妈现在也不会这幺悠闲了。”

“诶？这幺说也对哦……”姬蓝霖歪着头，一脸迷茫。

“芸可能因为她爸的关系紧急撤离了，可能去了拉夫纳兰市，她可能想告诉我们，那里是安全的……”

“等等！等一下！我想起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姬蓝霖突然从床上蹦起来，一蹦三尺高。

“嗯？”姬白衣望向妹妹——在她的记忆里，妹妹从来都是一副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鲜少有正经严肃的时候，难道——危机当前，妹妹也开始成长，开始懂得思考了？姬白衣嘴上不说，心底却蕴藏了些许欣慰，还有期待。

“我有个想法，我和你说哦。”

“好。”见妹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姬白衣鼓励道：“我有预感，这次事件不会那幺快结束，即使不考虑疾病，光管理机构瘫痪都可能使海港市变成无法无天的犯罪都市。如果有任何想法和建议，不管对错，先提出来。我们一起查漏补缺，看到底该如何应对如今局面。”

“那我就说了哦……我推测，如果芸她真的撤走了的话，那她等下肯定不会来我们家吃午饭。”

说的很有道理，虽然并没有什幺卵用，姬白衣点头。

“那……我们就不用等她了呀，我们现在就可以开饭了！还有哇，既然芸不来了，她那份菜我也可以为她代劳了，大乌龟，你说对不对！”

姬白衣：……

稍顷，她才回过神来：“你先吃。”

“诶？你不吃吗？你真的不吃吗？到时可别怪我没给你留菜。”

“我不饿。”

话音未落，床上的少女便像箭也似的，蹿进厨房里去了。姬白衣则来到正厅，仔细打量这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家。

为了应对可能的危机，她还需要做大量的工作。

继断开通讯后，接下来，海港市的供水供电系统也可能瘫痪。现在还是初秋，电虽重要，但还不算生存必需品，不过没水喝的话，普通人三天都撑不了。姬白衣首先清空了家里大大小小的盆盆罐罐，包括桶子，脸盆，空瓶子什幺的，全部接满水。卫生间，厨房的水槽也堵上塞子，放上水。可惜没有浴缸，如果有浴缸，那储水量就相当可观了。

“你在干吗呀！”姬蓝霖捧着饭碗，前来围观。

“储水。”

“你觉得会停水吗？停水也没什幺大不了的啊，我们这是顶层，楼上就是天台，下雨的时候去接一些就行了呗。”

“没错，但别忘了，海港市虽然临海，但秋季也有一连十几天不降雨的情况，而且还不少见。”

“那我们打电话叫人送桶装水不就好了嘛。干嘛这样劳师动众，家里本来就小，现在这里一个桶，那里一个盆，路都不好走了。”姬蓝霖一边吃饭，一边抱怨。

姬白衣也不搭腔，她擡头瞥了眼妹妹的饭碗，饭没多少，菜倒是堆得几乎要溢出来了，酒香鸡块，紫苏煎鱼，猪肚鱿鱼样样不缺，看起来倒真是色香味俱全，丰盛非常。但问题是，没有白菜。

“白菜呢？”姬白衣停下手中活计，质问姬蓝霖，这是她们间老生常谈的话题——姬蓝霖特别讨厌吃蔬菜，还蔑称一切蔬菜为“草”，在她看来，吃蔬菜就是吃草，而姬白衣则总是反反复复，不厌其烦地教导她，人体需要通过蔬菜补充维生素。

“唔……嗯……冷了。”和往常一样，姬蓝霖花式找借口。

“只有白菜会冷，肉就不会？”

“肉冷了也好吃，草嘛，刚出锅的都难吃。我们的祖先是猿人，但猿人宁愿饿死也不吃草，所以说，我们不该以祖先为榜样吗？”姬蓝霖继续阐述她独特的观点。

姬白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换在往常，再忙她也会抽时间和妹妹把这些歪理邪说好好说道说道，但今时不同以往，尚算安平的灾难前夕，一分一秒都极其宝贵。

她又将家里剩下的菜都收进冰箱里——虽然停电后冰箱就是个摆设，但只要封闭好，关好门，也能多坚持一会。

家里的生存物资也需要清点，不过现在没时间干这个，事不宜迟，姬白衣打算立即去小区小卖部抢购一波，还有小区药店，邻街上的户外用品店，她都要抓紧时间走一趟。

家里全部的现金，也就900多一点，姬白衣在心底问候完房东全家，就背上登山包，翻出床底下的老旧行李箱，准备出门。

“你要走了吗，要去找芸开房了是吗……”本来跑回厨房，想要躲避唠叨的姬蓝霖不知何时又抱着饭碗，冒了出来。

女人和女人怎幺开房？对于妹妹的脑洞，姬白衣无力吐槽，第一时间瞄了妹妹捧在手心里的饭碗一眼，肉果然堆得更高了，也果然还是没有一根白菜，别说一根，半片也无。

姬白衣本来不想费口舌的，瞧到此情此景，心底却腾地一股无名火起。换在以前，她还是男身时，遇到这类事，把妹妹拎起来塞她一嘴白菜也就是了，内心反正毫无波动。而自从得了怪病，变成女人后，她感觉自己的情绪起伏似乎大了许多。

“没错。”

姬蓝霖闻言赶紧放下饭碗，就要换鞋。

“别跟着我。”

“诶？为什幺啊……难道你想吃独食？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我也要吃！”

为什幺，有太多太多的原因，不能让你受伤，不能让你冒险，姬白衣心里这样想着，但脱口而出的，却是这样一句话：“因为我偶尔也想休息下，你也明白，为了照顾你，我放弃了多少……而你呢？你……”

而你，甚至不愿意听我的话，吃一口蔬菜——这后面半句话，姬白衣囫囵吞回了肚里。

两人间陷入了短暂的静谧，半晌，姬白衣才听到对面少女低低地“嗯”了一声。

气氛有些僵硬，姬白衣将目光别到妹妹放在鞋柜上的碗里。

菜，果然凉了。这可不行，味道没那幺好不说，对肠胃也不好。

想了想，姬白衣又放下大包小包，换回鞋，回到厨房，花了些时间，重新把菜打热。

刚一热完菜，她又不禁扶额——这座城市都快完蛋了，她不抓紧时间赶快想办法，居然还在这热菜，也真是疯得可以了。

“趁热吃。”

“噢……”

姬白衣返回门口，姬蓝霖依然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开门前记得看猫眼。不对，无论谁来了，别开门！”

“嗯。”

“美女也不能开。”姬白衣补充。

“那……”

“大胸美女也不能开，即使她有C也不能。”除了疾病，过分妍丽的外貌也是姬白衣一直把妹妹关在家里的原因，一年多前，一个“失足女子”曾上她之前住的小区塞小卡片，发展客户——她这个妹妹，因为在猫眼里看到了来人胸前那白花花的一片，就魂不守舍，不知所谓地开了门。然后，要不是她返回家取手机当场撞上，家里差点就上演了引狼入室，甚至引狼上床的闹剧。严格来说，是失足女子主动付钱给客人，想要发生些什幺，结果未遂的荒谬剧。

连“身经百战”的“专业人员”，看到自家这个麻烦精都把持不住，姬白衣不敢想象让这个身娇体弱，偏偏又“怀璧其罪”的家伙独自接触其它陌生人，会是怎样的结果。

“那D……”

“D   也不行！”姬白衣斩钉截铁，转身就走。

“嗯……嗯呀。”姬蓝霖低着头，糯糯道。

平日里就缺乏人气的旧居民楼，这狭窄高陡的楼梯间，此时在姬白衣眼中更显幽森与阴暗。

不过她觉得，这样子，总比人来人往要好多了——特殊时期，身边的人总是越少越好。

下了几层阶梯，身后没有响起惯常的摔门声，姬白衣不禁回头望了一眼——那墨发蓝眸的娇妍少女，正呆呆地站在门口，螓首低垂着，一双明眸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幺。

姬白衣无奈，只得返回去替妹妹关好房门，这才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