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高照、喜字贴满门窗。
宫玉的视线被盖头遮挡,眼前一片艳丽刺眼的红、只能模糊看见隐隐绰绰的厅堂和人影。
手被人紧紧握住,两人掌心相接的地方微粘,宫玉后知后觉——谢均紧张的出了手汗。
从被马车上接下时,谢均便似乎想和她说话,只是外面唢呐锣鼓、人声鼎沸,他的声音被尽数掩去,听不真切。
仪式是在新宅举办——这在宫渊为她置办的嫁妆当中,按照规矩当然应该在谢府,但这是宫家的要求、便都没什幺异议。
头饰繁重、发髻扯得头皮生疼,仪式又时间极长、宫玉说不出的疲倦、又夹杂着一阵心慌。
这股情绪被谢均敏锐感知到,他朝她耳语。
“可是累了?再坚持一下......就快完了。”
盖着红布的头轻轻点了点。
——“我与夫君拜堂时......拜谁呢?”
那日她的话似仍回荡在耳边,宫玉终于知道了答案。
厅堂之上放置着父母的灵位,而拉扯她长大的兄长则站在一旁。
宫渊深深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妹妹,视线如跗骨之疽。
额头触地的那刻,宫玉仍能清晰感受到他的视线在自己后背一动不动。
一时分不清是地面凉、还是自己的后背凉。
仪式终于走完了,抱得美人归的新郎却还要与宾客置酒款待,谢均心急又躁动,想立刻去找新房内的阿玉,却被一群人拖住。
宫玉则端坐在房内静静的等。
屋中只有红烛燃烧的轻微噼啪声,她攥紧衣袖,心中越等越慌。
夜色愈浓,屋外喧闹的人声从渐渐散去到寂静无声,
在宫玉晃神之际,她才忽得觉察出来——这座宅子已经寂静到诡异了。
她猛的站起身,指尖摸上红盖想揭下,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怎幺起来了?”来人声音含笑,语调拉长。
轻声唤她。
“——夫人。”
宫玉颤抖着听着他的脚步声移到床边。
又忽得跌坐在床榻上。
她想叫他,嗓子却哑得说不出话。
银光从盖头下缝隙处闪过,她意识到那是剑柄。
宫渊一手剑术使得出神入化,此刻那把名剑却在她缩紧的瞳孔中缓缓挑开她的盖头。
红色如雾一般散去、却又反复闪在眸中。
是血......
剑刃上的血。
宫玉想叫哥哥,却不由自主合上了眼。
“你把他怎幺了......你杀了他?”
啪嗒。
宫渊没有回答,那把剑却被随意扔在地上,撞出声响。
他笑意分明,眼尾弯起。
一身新郎打扮、几乎和谢均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则是沾着血迹,就这样想把浑身颤抖的她抱在怀中。
——却只迎来一个巴掌。
“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