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没有前奏的歌,就像突然的强吻

两个走在完全不相交道路上的人分开之后还会在茫茫人海相遇吗?

就像没有一点前奏的歌,就像突如其来的强吻,就像这天一样……

命运早有它的安排。

命运会一次次把他指向你。

自从空降Jiven后,虞熠忙了快一个月,发现自己在重拾一个奢牌的进度上几乎为零。

团队士气低迷,市场份额不断被蚕食……

妈的,搞定这群食古不化还看不上自己空降过来的服装人,比自己重新砸钱到处研判去组建一个香水小组还要难。

Théo指点道,或许上一个执行总监能给你支支招。

不试就没有机会。

死马当活马医了!

虞熠得到消息,带着Bryce来到上一个执行总监办的慈善画展。

说是什幺慈善画展,其实是有钱人左手倒右手暗地洗钞票的常用操作罢了。

但只有来买画才是虞熠此次前来见他的通行证。

真是自恋又假清高的老头。

虞熠心里这幺想着,但还是礼貌性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和来接待卖画的侍应生侃侃而谈,买下两幅画给足了主办方尊重,交代Bryce付款并填好地址。

但今天主要目标人物还没现身……

她和Bryce拿着香槟在展厅里随意转转,耳朵却被周围的高谈阔论轰炸着。

左侧大腹便便的男士站在毕加索立体主义时期的画作,对通行的女伴点评道

“你看这画用色大胆,线条粗犷,是典型的梵高那派风格……”

梵高?

你在说什幺呢?

八竿子打不着啊大哥。

虞熠还没来及翻白眼,左边一个带着无边框眼镜的年轻男人指着一副静物图开始对身边聚拢过来的年轻女孩们,施展孔雀开屏。

“这幅静物画的构图遵循的就是达芬奇的黄金分割……达芬奇大家都知道的吧?绘画界的老祖宗啊……”

虞熠心里冷哼一声,黄金分割最早是由古希腊数学家毕达哥拉斯提出。

这世道…这些有半瓶醋就巴不得溅得全世界都酸不拉几的半吊子怎幺越来越多了……

“我去外面抽根烟。”

虞熠实在觉得聒噪,懒得再理会展厅里层出不穷的荒谬的装腔作势。

上海已经有早春的信息。

老头办的画展在西岸艺术中心,黄浦江的波光迎着黄昏,在折线形玻璃幕墙上流淌……

虞熠出口后靠在三楼的通风管旁抽完了一根烟,闲着无聊,随意转转——

西岸艺术中心很大,三楼是慈善画展,二楼正举办全国性的数学学术研讨会。

二楼报告厅的双开钛合金门框吞吐着人流,人山人海,甚至有几位穿着统一制式的月白色旗袍的礼仪小姐也站在门口听着报告。

无趣的学术报告会这幺有吸引力?

这倒是引起虞熠的好奇。

外面会议室桌子上有不知谁随手丢的参会证,虞熠用手指勾着,“借过一下”礼貌地拨开拥挤的人群,她想去里面随便坐一下打发时间。

“所以,基于这个发现…当我们在四维流形里放风筝…线轴可能会变成克莱因瓶。”

这声线好耳熟……

虞熠闻声,擡头看去。

那个台上的男人站在光的中央,左手随意插进深灰色西裤口袋,橄榄绿格纹衬衫外面搭配着驼色毛衣马甲,衬衫的袖口被堪堪卷到小臂,露出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和淡青色血管,温莎领妥帖地翻折在外。

黑框眼镜的钛合金支架在笔挺的鼻梁下投下淡青色的阴影,配着这一身的穿搭,褪去学生气后,尽显不凡俗的高智感。

他的另一只手持着翻页笔,马甲服服帖帖,随着他一擡手一投足间,绷出间于少年和男人模糊地带的漂亮肩胛弧线……

饶是虞熠,也不得不感慨,有些人的存在仿佛就是上帝的偏心。

和两个月前她对他的印象不同,今天遇上着实意外。

换掉了宽松随性的卫衣,变成了举手投足都轻易获得全场注意的学术殿堂指引者。

他冷静、理性、幽默,他只站在那里随口讲着报告就能夺走世界的目光,他是天生的主角。

报告厅的掌声像受到月球引力的影响,像潮汐,在他每次话锋停顿处响起……

‘不愧是我的必吃榜。’

虞熠心里反而升起没来由的小骄傲。

诺大的报告厅座无虚席。

虞熠站在门边缘,隔着人流静静地看着他,像在座所有的听众一样,眼里只剩欣赏……

人潮粉饰欲望。

她并不在意自己会被他发现。

因为根据自己的经验,因为追光灯会过多打在讲台的缘故,台上的人看台下其实漆黑一片,除非靠得特别近。

虞熠不会知道,筑麒川在她的眼神望过来的那一刻,几乎不用费力便轻松捕捉到了——

她今天将长发绾起,露出洁白修长的脖颈,青湖色亚麻长衫领口挺括,披着光泽毛色的皮草,皮草很短,在女人腰部完美曲线上戛然而止,两个简约凉银色的巴洛克珍珠轻轻晃动……

很干练又有些温婉的美。

穿堂风经过人声鼎沸的喧嚷,在无人在意的第四维空间里,两道直直对望的目光悄然相撞。

情愫如暗流涌动,在声色犬马的世界里绵延滋长。

秘而不宣。

两道相交的目光在殿堂之上胶着、缠绵,就像高朋满座时隐秘处偷偷的高潮。

于无声处听惊雷。

……

Bryce找了过来,附耳对虞熠说了什幺,神色颇为着急。

在虞熠起身准备离开,台上的筑麒川不动声色地收回投注在会场边缘那片的目光,有条不紊地继续分享团队的发现。

他插在西裤里的左手下意识攥紧,面上还在云淡风轻,但心里暗自决定。

‘我拒绝过你,也给了你离开的机会……但你非来一次又一次招惹我,倘若再有下次,我一定亲手为你铸造牢笼,别妄想能再离开。’

汇报还在继续。

前排白发苍苍的教授们在听到重要之处倾身,见色前来的年轻女孩在他讲演绷紧线条时闪烁相机,报告厅的台阶扶手上因为人多留下一个个白乎乎的热掌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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