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兄妹

时间倒回前一天,下了班的宫侑在三田家中并没有蹲到人,更是一连三天都没有遇到。

明明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人对他没那幺抗拒了,宫侑还期待的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有什幺进展,忽然想到了离开三田家时遇见的佐久早。

该不会是那家伙在背地里说了什幺话吧!

宫侑越想越烦躁,越想越觉得可能,生怕妻子就此避着他。咬咬牙的闯入屋子,三田的密码并没有更换,发现没有人后宫侑更是开始正大光明的寻找。

在三田的工作室里发现了琴箱,想起了对方现在的工作,宫侑准备去西餐厅问问。

往外走得不小心下碰倒了桌上的画稿,一摞纸尽数散落,他蹲下身老实的捡起,也看清了画稿的内容。

几乎是眼睛一热,宫侑心虚里下意识的四处看,心里对三田画出的尺度内容感叹,心跳不自觉快了些。

在他的记忆里对方画的都是些悬疑风漫画,灰蒙蒙的画面,现在成了脸红心跳的内容。

没怎幺看过这种女性向题材的宫侑偏了注意力,坐在地上就这幺大方看了起来,边看边习惯性的赞扬。大有就算三田画的是火柴人故事,宫侑都能夸出来。

《水晶鞋》

“我想要毫无保留的爱,矢志不渝的爱”

漫画的扉页上是这样的一句话,宫侑忽而想起了他与三田间结婚前的约定,他说他会一辈子只爱她一个人。

“如果你以后不喜欢我了,怎幺办呢?”三田是个不相信永恒诺言的人,她的没安全感让她时常会质疑宫侑的感情。

然宫侑的回答还没有出声,三田缓缓开了口,“如果你不爱我了…我会死的”。

因为我给了你永不背叛的爱,你也应该如此。

如果是其他人听来,定会对三田这番话感到害怕,宫侑却不会,他反倒笑得开怀也接得下她的感情。

“好,我永远永远只喜欢绯夏,如果哪天我不爱你了,我诅咒,我死前你前面”,宫侑说着伸出手发誓。

“…不要说这样的话”三田堵上了宫侑的唇,也皱起了眉头。

宫侑依旧表现的自在,“我们绯夏对自己都能说出来,怎幺还不许我说?你就这幺喜欢我?”。

被几句话惹得说不出,三田抿了抿唇,却已是回答。

——想起过去,宫侑心口疼得厉害,在三田去世的一年里他都不敢去想。

现如今回忆伴着疼痛,想见对方的念头越发强烈,他生怕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宫侑迅速地赶忙收拾好,随即又记了记对方的笔名。

同时也发现了这张桌上的药瓶,宫侑拿起来看了看,止痛药的成分让他多有注意。

为什幺吃这种药?

但接下来的一整天宫侑都没有找到人,正当他挫败、隔日回到宫治的店门口时,发现自家兄弟罕见的没有开店。

电话和短信一连串的都没有回应,知道人住处的宫侑杀了过去,依旧是输着密码轻松进入。

屋内没有看见宫治,似乎是不在家。

宫侑一间间的喊人,也打开了宫治的卧室,看着床上的隆起,他抱怨着怎幺不回他。

靠近才发现是三田,宫侑简直不相信他的眼睛,忽然想起了他看的那则漫画。

写得也是关于人妻与某家蛋糕店老板,宫侑反应快的明白了原型。

虽然早就做好了这个世界线的宫治和三田关系亲密,但真的摆在面前,望着对方颈侧的痕迹。

宫侑淡了心思,心里拧着酸,但即便如此也伸手将三田落了的被子盖了盖,最后去勾对方的手指缠着他自己的指头,慢半拍发现人身上是热的。

于是开始忙前忙后的找毛巾,就是这个档口,三田醒了过来,满是委屈的宫侑开口就是老婆。

女人落在宫侑脸上的视线不禁久久,三田轻声的、疑似仅是在自言自语。

“你为什幺..总出现在我的梦里”

宫侑怔楞,意识到什幺的露出笑容,他的眼神陇上难得温柔,“不只是梦里”。宫侑进一步贴上三田的手心,将温度带给半梦半醒的爱人,眸光熠熠。

如此她清醒起,而感受到什幺的三田扯了下脑门上的毛巾,她对周围的环境并不陌生,这是在宫治的家里。

那幺眼前这个...

混乱的什幺都记不起来,三田只觉得是做了很长的一个梦,醒来后唯有满身倦怠。很快宫侑的叽叽喳喳就引得她头更疼,不觉伸手捂住了对方,宫侑这一下安静。

她抽回手,隐约的也记起了发烧前发生的事情,没注意到宫侑在向她靠近,眨眼间亲上她的唇。

三田瞳孔一颤。

很快外出买菜的宫治也回到了家里,一进卧室就看见了两人,尤其是宫侑半跪上床的动作。

同样的宫侑余光也注意到门边的动静,看着站在门口的宫治、垂眸又是三田锁骨处的痕迹,心思一动,宫侑迎着双胞胎兄弟的目光又亲了上去。

不是第一次那份一晃而过的触碰,宫侑吻着吻着伸了舌头。

三田堪堪回神,不等她推开,宫侑已经被上前的宫治拉开,一把推到了一边,惯性间宫侑往后撞上了卧房的沙发。

兄弟间的四目相对只剩下冷意与警告。

转过身的宫治收敛了对宫侑的那股劲,探了探床上人的温度,持续的低烧也是三田免疫力差的原因影响。

在两人待在一起时,三田便是生病多,宫治想了好些法子,什幺药物调理,什幺补药的都亲力亲为。

多是三田嫌苦的偷摸处理,或者百般耍赖,这遭后宫治还是思考这事情上以后不能依着对方了。

宫侑看着宫治低声细语的说了好些,以及三田流露出的对宫治的依赖,两人的姿态任谁看都是一对。心里更加别扭、忍不住咬了咬牙,至少按捺了上前闹得冲动。

好一番该用午餐,宫治才不得不离开房间,临了又给了某个不安分的一点眼神明示。

坐在床上的三田拿着平板画画,她还没忘记写漫画的剧情大纲。

但一道目光怎幺都有些避不开,像是黏在了她身上一般,很难不想起刚刚的那两个吻——三田擡起头,眼神一接触宫侑就朝她笑。

青年的面容本就俊气,笑容下显得越发明朗、晃人眼,很难不承认宫侑有一张漂亮的脸。

眨眼间宫侑就快步上前,早忘了宫治说的老实坐在沙发上,像是被三田一个眼神就勾了过来,径直坐在床边。

要是这人有尾巴,估计早就像小狗一样摇了起来,热情里她不得不退两步。

宫侑、小狗,大概是有了画面,三田压了下唇角。

这瞬间就被宫侑捕捉,他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幺,下意识也跟着勾唇。

——另一边的角名看着手机好一会,停留在与三田的聊天界面,打了字删删减减的始终发不过去。上一次的聊天是在两人未毕业前,他问她为什幺转学。

留在稻荷崎不好吗,两句都没有得到回复。

大概是讨厌他,或者说是…发现了他龌龊的心思。

在临近毕业的某个夜晚,角名吻了他的继妹,那是高三春高开始之前的雪夜,离他坦白心意最近的一次。

源于社团内某个后辈的请求,角名和三田间的兄妹关系并没有故意隐瞒,所以三年的时间亦是有知道的人,况且此前角名为三田出过头,两人间的家庭不算是秘密。

“前辈,我想、我想向绯夏告白,你知道她喜欢什幺吗?”

原本坐着闲聊的角名敛了笑容,银岛促狭的捅了捅角名,喊了句冲着你妹妹来的,却也在下一秒发现好友冷淡到不正常的神情。

迎着角名透凉的眼神,那位二年生紧张的大气不敢喘,不远处的宫治似乎听见了,将目光放了过来。

最后角名以绯夏现在对恋爱没兴趣来婉拒,但这背后实际是他在擅作主张的拒绝。

角名很清楚,他知道他们之间没有可能,却还是抱着些许的侥幸与涌动的占有欲。

就这样心事重重的回到了住房,路上天上飘了雪,顷刻间积了一层。想到怕冷的三田,角名回家的步子快了许多,而当打开门见到屋内的莹莹灯光时,他想,这三年若是能长一些,再长一些就好了。

客厅里的电视还在播着,上面放着某部韩国爱情片,沙发上的少女已然熟睡,角名放轻步子。过去三田除了待在房间,并不会在外面多留,他们总归是关系好了许多。

这般想着角名勾了唇,轻唤了两声绯夏。

“...哥,你回家了”半梦半醒间少女的语调侬侬。

“嗯”

一问一答,但三田还在睡梦中,半饷阖上了眼睛,角名也没有再喊,他望着她的眉眼。

最后依旧是少年将人抱进了房间,又捏上被子,打开房间的暖气。他并没有着急走,而是攥着三田血气不足泛冷的手,守着她的好梦。

那份心思来得突然。

也有是因为想到那位红着脸的后辈,角名意识到在高中结束之后他们会分开,他听了三田的意向大学方向,是出国。

他想她自由,想她逃离一切,也想她回头看一看他。

暗恋是颗梅子糖,甜到最后亦有酸涩,那些哽在唇齿边的真心话不知何时才能说出。

望着熟睡中的三田,角名忍不住俯身,闭眼吻在了少女的额头上…

想到这角名叹了口气,又放下了手机,做过错事的他曾有想过那天晚上三田定是清醒的,不然她不会在第二天匆匆离开,甚至一点音讯都没有留下。

转学与消失,无论角名怎幺找,都找不到。

他躺下、不由得想起两人间刚见面的场景。他们并非是在搬家、父母再婚时认识的,而是更早一点。在初中的一次修学旅行、东京的艺术馆里,在明亮的舞台上。

本是偷懒想躲一躲的角名进入了某个比赛现场,那场比赛台上人便就是三田绯夏。

在主持人的声音里,角名知晓了她的名字,看着对方顶着全场关注拉起中提琴。舞台的独一人光下,穿着白纱裙的少女仿佛在发光,那些过去听不甚懂的曲调变得悦耳。

忽而他们像是隔着好些个席位对视上,角名心陡然一颤,莫名像是成了三田指间撩动的琴,不知所向。

他不禁坐直身体,起了紧张。

但那一眼很快收回,她垂眸专注于琴音间,冷淡的恍若什幺都不在意。

下一秒角名就被出现在面前的老师吓住,对方俨然是找了他许久的模样,过后擅自脱离队伍的角名没有逃过口头教育。

而之后他也没想到再次遇见三田,会是在父亲的再娶上,他们成了兄妹。

因为当下场景的混乱,角名并没有时间先与三田说上话,等回过头,少女却失去踪迹。碍于礼貌,角名没有第一时间去问,直到时间过得有些长,久久没有见到人。

如此角名才从三田母亲口中听到了她是被支到外面,是这个原因、而不是他误会的,是因为三田不自在主动待在了外面。

一个对周围陌生的少女就这幺被拒在门外,角名瞬间就能明白她那份一直游离在外的原因,因为无所可归。

“您怎幺可以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她哪里都不认识,能去哪?”

大概是一直表现温和的继子突然展露了另一面,严厉的语气吓住了三田夫人,她结巴的好半响才说出完整的话。

“没事的,绯夏她早习惯了”

角名闻言怔楞,不可自制的心涩,无言以对后他缓下情绪,转身离开。找到三田的时候,她独坐公园望着日落,此时回家的小孩不少,都牵着父母的手高高兴兴的离开。

公园渐渐变得冷清。

他好像能看见许多个时间里,独身的少女守着沉下的日头,从白天到黑夜。

他觉得她实在不幸运。

再后来因为同一个高中,两人自然的住在了一起,角名能了解三田的机会也多了起来。少女性格寡淡,是个就算好几个星期不说话也能过活的,她似乎不喜欢视线聚集,在学校里时常带着口罩,连社团都没有加入。

因为行为的异类,三田好几个学期都没有交到朋友。

她的生活除了提琴,便就是画画,或者长久的望着什幺而出神。

在角名的记忆里,三田一直都是一个人,偶尔他会有就算哪一天她无声离开,可能都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念头。

虽然有心的想说些什幺,但又觉得他自己的想法会造成对方的困扰,角名才按捺住,如此也不会在人多的时候去找她。

喜欢是什幺感觉?

是只要见到她便会不自觉的心情好,是只有他们两个在的时候,他无意识的身心放松,是见到的许多都能带入到对方身上,由物及人。

下雨天路边的蜗牛都会引得角名驻足,忍不住的帮忙将淋湿的蜗牛移到树丛里。

三田文静的性格和蜗牛有些像,总是遇事缩进壳里,角名想着想着笑了出来,低声能对着蜗牛说,“快些走,下雨天要注意安全”。

也是在某个雨天里,角名知道了三田的弱点。她恐惧的事情很多,是个敏感又脆弱的小孩,那些看起来的不好相与都是伪装,实则脾气好的像是没脾气那般。

角名没见过三田生气,少女也有些过于好养活了。尤其是在发现她一天只吃一顿的时候,角名好半响的不知道该说什幺,然后意识到她就是这样过了许久。

从一开始的挨饿到养成习惯,她过去过得很不好…

望着少年的沉默,三田恍然看见了对方眼神的意思,心疼也有,自责也有。

心疼源于她的可怜,这样的眼神三田常常能看见。但、为什幺自责呢?她却看不明白了。

角名并没有给出什幺承诺,也没有另外说什幺,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有了这一件事情在前,此后两人的三餐几乎都是一起,纵使角名有部活在身,也会记得赶回家里,仿佛不这样做她就会饿肚子一样。

他无声的付诸行动。

——他对她过于的好了。

三田不擅长应对这般善意,能做的也就是躲开,但偏偏少年的分寸感让她连躲避都做不出。

回过头来,手上就多了杯温牛奶,一想到角名对他妹妹的模样,三田只觉得对方真是好哥哥。

她想和他成为一家人。

一旦天气转换,三田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雷雨天她更是睁眼到天明。这是角名之后才知道的,他常常歉疚为什幺不早些了解。

少女提起过往事情的时候语气都是平静的,他了解她的伤痛是滞后的,他们之间存在时差,每每角名想心疼,三田的伤口却早已愈合。

于是当讲台上的老师提出回到过去的议题时,支着手听课的角名开了小差,他最想回到三田绯夏的过去...

也正因为两人的兄妹关系,角名在意识到他自己的感情后,始终没有说出口。他依旧在本分的位置上,做着力所能及的。

也因此多年后只能看着喜欢的人与佐久早结婚,他还是没有跟上她的时间,慢了一步。

角名说不上那种心情,但他确实想看见她幸福。

三田绯夏的前半生太苦了,如此,他给不了的能有人取代,欢声庆贺的婚礼间角名交了礼金,等不到散局、转身独自离开。

那天他连夜回到了过去的租房,只有那间屋子有他们一起生活的痕迹,续租延续至今。他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等着黑夜褪去郁色,初生的日光点亮屋内,他学着她曾经喜常常做的事情。

长久的注视屋外,最终将眸底也共染上了红晕,眨眼间溢出的水光让世界模糊。

早已打定主意不去打扰,这一次重逢却让角名陷入混乱,那份被埋藏的感情露了角,从此再难忽略。

他羡慕宫侑那一份坦率,至少他做不出去破坏三田幸福的家庭。

日头落下,天色渐晚。

宫侑凭着厚脸皮成功住进了客房,就算是顶着宫治的眼神也能忽视的凑到三田面前,在对方画画的时候也硬要待在一边,虽然最后仍是被宫治拖了出去。

晚间睡得晚的宫侑放下了手机,他搜了三田的笔名,也看了她往日的作品。

甚至底下的评论也没有放过,好的就点赞,说差评的就一个个回怼回去,全凭心情肆无忌惮。

凌晨时分堪堪有点困意的下了床,熟练地绕到主卧卫生间,然而还没有推开门先听见了里面的声音。

混着水声的呜咽,交融在一起的喘息,宫侑瞬间就有了反应。他对里面的声音太熟悉了,手不禁搭上了门把上。

作者有话说:

下章开头宫侑还是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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