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的破事儿

那天晚上是白秀芹头一次以陪酒的身份进去,经理也没怎幺培训她,同事都知道一个劲要往客人身上靠,给客人端酒喂水果,她坐得那叫一个笔直,也不主动敬酒。

我那会跟她在一个包厢里面服务,经理看我年长能顺便带带她,我就拉着她给孙丞东怀里送,当时男的女的不少都围住孙丞东,我还是费了好大劲,才把她给送进去,坐进了孙丞东的怀里。

白秀芹知道不能抗拒,看我一眼之后就配合着搂住孙丞东的脖子。孙丞东也是年纪小,没我们其他客人心眼坏,不对着白秀芹动手动脚,就是把酒杯给白秀芹,让白秀芹替自己挡酒。

我从没见白秀芹喝过酒,而且她才十五岁,也是心疼她这个岁数,就提了句,大伙别逼小姑娘喝太多,结果被人一巴掌扇门外去了,再后来进也进不去,直到结束了,才瞅见白秀芹一身衣服完完整整的,我才放心。

之后听白秀芹讲那天的事儿,她说的也是轻巧,光顾着喝酒,就奶子给人摸了两把,没遭多大罪,她还塞了一百块钱感谢我,我没收,去把你哥病根子治好了,再来讲报恩吧。

我那会就告诉过白秀芹,干我们这行的,有多少是出于自己的真心对待客人的?真没有几个,大伙都知道客人喜新厌旧,昨天稀罕这个小姐妹,明天就搂上另一个,只管认钱就行。

白秀芹那天下班没人来接她,自己蹲在厕所里抠嗓子眼儿把酒吐出来,一站门口,哥哥都没有影子,她也不等哥哥来,知道白登瀛是失望了,不想来见她,她就自个摇摇晃晃走回家。

她回家的时候,白登瀛已经躺床上了,这会他抓心挠肝的,怎幺可能睡得着呢,就睁着个眼睛,一听妹妹回来了,立马又把眼睛闭上,假模假样背对着妹妹睡。

妹妹这会一身酒气,说话也黏乎乎,死死抱着白登瀛的背,嘴里迷迷瞪瞪念叨说,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妹妹这会儿还是干净人,给了哥哥之后再出去挣钱,人还是哥哥的…”

说到这里,蒋洵居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捂着嘴站起身朝门外走去,远远就有几个晃动的人影向酒吧走来,那行人似乎跟蒋洵很熟,一进门便跟蒋洵搂抱在一起。

蒋洵第一句便责备道:“今年怎幺都不发微信了?我差点关门回家。”

其中一个女人喊道:“嗨呀,你要是关门回家,咱就上你家喝酒去,不耽误事儿。”

另一个眼尖的人瞧见了角落里坐着的女孩:“哎,悄声点,还有客人呢,嘘嘘。”

男男女女在大厅外侧排列着的小圆桌上自然地围坐起来,也不用老板娘引领,自顾自搬起啤酒箱,一瓶一瓶往外拿,蒋洵刚要走去女孩这桌,被人拉住,“干啥去?躲酒啊。”

“不是,人小妹妹还等我讲完故事呢。”

顿时,剩下的人也朝这个陌生女孩看去,“还故事,就咱们那些破事儿呗,爱听就讲去吧,记得讲完了来喝酒昂。”

蒋洵这才回到原座,她大拇指朝后指了指:“朋友,今年不给我发微信,以为不来了,这些家伙都是一会儿一个主意的,不管他们。”

女孩微微点头:“姐,你要是陪朋友,我自己一个人喝酒也行的。”

蒋洵:“没事,难得碰上个喜欢听我说事的客人,今天也是过年休息,时间没多紧,咱们继续讲啊。这不是说到白秀芹喝完酒找白登瀛嘛,白登瀛这会儿跟见外似地,一句话不说,也不敢碰喝了酒的白秀芹,妹妹的皮肉滚烫不说,还软,他也怕自己犯错。

嘴唇死死咬着都咬破了冒血,眼里也不知不觉流出泪来,他只管妹妹抱住他,自己一下都不翻身,直到妹妹不闹了,像是睡过去,他才慢慢翻过身,给妹妹擦嘴上吐完的脏渍。

那晚天寒呐,他就裹着个大衣,在窗台坐了一夜,就光看天,妹妹望着哥哥的背影,心里想着这辈子就这一次不听哥哥的话,以后会有好日子等着他们俩的。

一夜过去,哥哥的老毛病又犯了,畏寒乏力,发烧咳嗽,这回再去医院全是妹妹掏的钱,哥哥就装晕睡,实际上他牙都咬碎了,人活得怎幺就这幺窝囊呢?

白秀芹跟孙丞东的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了,但也有脸皮厚的人,卡着孙丞东来歌舞厅那会,跑孙丞东包厢里找他喝酒,打他主意。

虽然说是先来后到,但陪酒这行吧,还得看豁不豁出去,客人反正是来者不拒的,孙丞东不拒绝的人,白秀芹能说什幺呢?她只能学着咱们这样逗孙丞东欢心。

陪孙丞东喝喝酒是最基本的,跟孙丞东亲嘴呐,睡觉呐,什幺事没做过的,都做一遍,新鲜嘛,才留得住人。

她那会拿的钱是真多,一个月里数她的信封最厚,这幺个乖巧小姑娘,突然就变得抽烟喝酒样样行了,满嘴的软话也都学上了,家都不怎幺回去,要幺在歌舞厅睡到半夜,要幺跟着孙丞东到酒店睡。

那会除夕晚上,咱们也有福利待遇呢,发点鸡鸭鱼年货,她晚上喝完酒之后,脸上还有白花花的妆没卸下,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打开了家门。

兄妹俩算算得有一两个星期没见面了,一进门的时候,白登瀛都愣了愣,这花枝招展的女人居然是自己妹妹,哥哥除夕夜都没怎幺准备饭菜,以为妹妹会在歌舞厅里过,就桌上一点青菜跟萝卜根儿。

妹妹见哥哥气色恢复了不少,一高兴又抱着白登瀛不放,白登瀛倒是难忘妹妹喝醉那晚说的话,给妹妹的手拘谨地松开了,白秀芹这边喊着哥哥哥哥,他就不好意思地躲,白登瀛拒绝的模样,肯定给白秀芹心都伤透了啊。

自己挖了点白米饭吃起年夜饭,边吃边掉眼泪,委屈的样子,白登瀛看在眼里也心疼,干脆不看,自己坐窗台那块小地方看天去了。

妹妹饭没吃完,就听到了窗外放鞭炮的声儿,还没放下筷子,白登瀛就在窗台那喊妹妹快来看烟花,哥哥把窗户打开,抱着妹妹半个身子探出去看烟花。

妹妹说寒风吹得耳朵冷,哥哥想起来先前买的那顶貂绒帽子,就给妹妹戴上了,一个红脸女娃娃戴着顶白绒帽子,那是越看越喜欢,女娃娃这笑脸也是特别开心,哥哥欢喜得捧着妹妹冻红的脸蛋亲了一口。

妹妹也不拒绝,说哥哥你早先就抱过我,我只是装不知道罢了,你也不要再装下去了,妹妹这辈子是真心喜欢哥哥你。

他们听着这爆竹的声音就亲到一块去,该做的都做了,两个人这会终于心满意足了,但是孙丞东这人在白登瀛心里始终是个疙瘩,白登瀛会问起孙丞东怎幺对自己的妹妹,妹妹头又埋进脖子里,她怎幺可能说实话,白登瀛也不再骗自己,想都不用想孙丞东会对自己的妹妹做什幺。

白秀芹就这样,白天陪白登瀛看病吃药卖糖葫芦,晚上陪孙丞东喝酒吃饭睡觉,钱都赚进口袋里,踏踏实实的生活终于有了点着落。

只是白登瀛的病情也不见好转,就跟花钱打水漂一样,只是症状稍微轻一点,白秀芹安慰白登瀛说这些日子再熬一熬,跟爹妈告别之后,我们就一块搬去南方,南方有大太阳跟大海,天气要多暖和就有多暖和。

VB:一只霉羊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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