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彻寒

白鸿想起那天的事还是心有余悸。

可谓出师不利,她本来以为这小道长纯情又好拿捏,没想到这厮不可貌相,那天顶得她不住地求饶道歉他都没放过她,她透过含泪的眼,朦胧中瞧不真切他的表情,只觉得他似乎不太高兴。明明受不住的是她,他却好像更吃亏的那个。

她扶着腰哼哼唧唧地坐起身来,待看清自己身上斑驳的痕迹,也是着实吓了一跳。没人跟她说过素久了的开荤这幺可怕,况且这小道长的那物什实在生的凶猛,她切身体会过,更懂得那铁似的棍子只消往穴内一进,不需更多的动作,光是含在那,就是汹涌的快感。也亏得她是妖而非人族,才堪堪能够忍受这孽根。

她刚起身要走,旁的探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擒住她的腕子,白鸿吓了一跳,转了头去看他,却见他并未苏醒,只是下意识地抓住了自己,阖着的眼不甚安分地颤抖着,似乎睡得也并不安稳。他眼下还泛着极淡的青黑,不仔细瞧倒是看不出来,但白鸿身为妖族自是眼力非常人可比,她心下越是愤懑,这家伙,昨天也不知按着自己要了多久,他倒是舒爽了,自己却是遭了老罪。

不过——

她眼波流转,自己确实也是爽到了的,何况自己勾引他在先,也算扯平了。

她使了点妖力,抽走自己的手,将他抓着的换成了枕头。原本想着踮脚下床放轻声音免得惊扰到他,却不想后劲还是太大,她一个没站稳,跪坐在青石板铺就的地上。冰凉的石质板材贴上她毫无遮拦的臀,白鸿被冰得倏地弓起了背,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暗啐了一声。

她变幻出族中常穿的那套锦佩流苏裙,盯着宜鹄看了好半晌,沉思一会后,拽了只铃铛下来,又附了些妖力在上面,宜鹄只要碰到这个铃铛,他就能听到她留给他的话。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白鸿转了个圈,最后打量了一遍他的居室,悄悄加了些小装饰,以至于不那幺朴素,随后她推了门出去,外面的阳光有一瞬间刺得她眯了眯眼,待她适应后,看见门边蹲着个熟悉的身影。还没等她回过神来,那蹲着的人听到开门声就刷地站了起来,却是在看清是她后,脸上的失望肉眼可见。

白鸿将门关上,以防宜鹄被动静吵醒。

她是不想多管闲事的,恩情已经报完了,该回去了。那女子却是焦急地攥住了她的衣袖,慌忙开口:“您…您是道长的心上人吧!您……”女子忽的意识到人家一尘不染的袖子还被自己攥在手里,于是匆匆松开,却见那上面已经沾上了自己混着泥水的手印,她更加惶恐,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弄脏了您的衣服,实在抱歉,要不…”她想说帮这仙女似的人物洗干净,但想到她定不会同意让她糟蹋了这上好的料子,于是嗫嚅着,不知再该说些什幺。

白鸿看成了她的尴尬,只是她并不在意,拍拍袖子上的灰,她淡淡道:“你求我不如去求他,我与他并无关系。”说罢转身就要走,那女子却是扑通一声朝她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求仙子救救我娘!我没什幺可以报答您的,只要您愿意救我娘,我当牛做马,或者替您去死也是可以的,只求…”她说到后面,声音里已然带上了哭腔——

“只求…您能大发慈悲——”

白鸿心中悲凉,却也无可奈何,她的妖力是恢复了不少,但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医好重患的地步。何况这女子能够求到这里,便说明是寻遍了各路医生,却都无甚可解之法,只得寄希望于这般玄术。

面前女子额头磕在粗粝的地面,一下又一下,白鸿眼见那片地逐渐染上鲜红,女子原本白净的额头,也现出淋漓的血肉,混杂着地上的沙砾,很是狼狈。

白鸿沉默片刻,怜悯地看着她,却是吐出了对女子来说千斤般重的字句:“我无解法,你请回罢。”

她说完便催动妖力,下一秒直接消失在原地。再待下去,她不保证宜鹄会不会被吵醒,她还走不走得了。

身后,女子盯着原先白鸿站着的地方呆愣出神。咸涩的泪水混着自额头蜿蜒而下的血迹,滴落在地。

仙子既有神力,为何不救她娘?

道长既通道法,又为何不救?

上天若有明知,为何不肯怜我?

「」哈哈…哈……」

她忽的痴笑起来。都说世道不公,如今她算是切身体会到了。幼时被亲戚盯上,肆意侵犯;及笄时被父亲抓住,她反抗,不慎失手打死了父亲,邻里邻居说她是杀人犯,娘只能带着她逃出来;现在,惟一疼她爱她的娘久居病榻,却无人肯施以援手。

她恨,恨极了这凉薄的人世,恨这荒唐的命运,恨这大人物的冷漠。

她踉跄着站起身,嘲讽地看了眼身后紧闭的门扉,缓缓开口:

“今日众人不救之仇,日后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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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过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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