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合和永永——独山的双生女——是太子觯的堂姊。每日上午到仁智院,与义府兄妹一道,陪太子读书、玩耍。
这一日近午时,她们回到上阳宫踯躅院,恰见裘夫人海市娘辞出。行礼后,只有合合肯答对裘夫人。永永惟默然,连裘夫人专门问她的问题,也用眼神转抛给合合。
合合抱歉道:“我妹妹最害羞。走到哪里,都是我当她的发言人。”
裘夫人不禁看了永永一眼,道:“这就是孪生的妙处,两个人好似一个人,什幺都有商有量,有人分担。”
裘夫人去后,永永哼了一声,“她一定以为,我和阿角一样,是痴娘。”
合合笑道:“风闻外间语,近来宗室里,学阿角是时尚,不止西苑皇子慢言少语,连岐宅、薛宅那些个饶舌的子弟,见人也只是一揖,少动唇齿,以示高贵。”
永永道:“然而,我只是讨厌她。”
合合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永永用下巴一点海市娘的去向,“每次她来过,嬢嬢心情都不好,简直是枭鸟入宅。”
合合沉默片刻,道:“嬢嬢心情不好,她不是本因。”
永永却道:“两个都讨厌。”
王妃阁中,悫悫妃着绛色裙,脑后梳圆髻,一派旧家淑女风度,倚在月洞窗下案旁,单手支颐发呆,像受了不轻的打击。窗外无数梧桐,碧色漫漫,叶片随早秋之风瑟瑟。
两姊妹上前,问:“嬢嬢,怎幺了?”
悫悫妃看看女儿,迟疑,不确定要不要同她们讲。毕竟才十三岁,仍属稚龄,且要谈的事涉及男女私情。但秦宅是很开明的人家,从合合姊妹会开口表达起,家中有事,总要问她们的意思,若意见可取,也会遵从。长久下来,养得她们早熟有主见。
永永是急性子,“说嘛,是不是同耶耶有关?”父亲离心向外,疏忽妻女,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悫悫妃点头。
永永再问:“是不是小姑婆怀了耶耶的孩儿?”
悫悫妃的呼吸微滞,显见是猜对了。
永永冷笑,“我没有预知能力,也不善分析,只是先把最坏的可能性拿来试,不想真中了。”
悫悫妃叹口气,补充:“裘家人在伊洛之原沈氏别业偶遇她,孕相已露,是否你耶耶的孩儿,尚不知。”
永永气极反笑,“嬢嬢,还能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