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炤放心不下她，宋菀时最后是和大狐狸一起离开的。
茶梧蜷缩在兽皮间，白毛亮眼，宋菀时起来前用衣服遮住茶梧和小蛇，而盘踞在蚌壳外，一圈圈绕着她的释宴醒了一会。
“不要，走太远...有什幺事就叫我...”说完这些，释宴的蛇头又钻进了壳缝间。
清晨的海风轻拂，微咸的气息涌入鼻腔，缓缓略过脸颊的触感柔和，就像来自大海最温柔的迎接仪式。
宋菀时没有穿鞋，赤足走在细腻柔软的沙粒上时，她也更加感慨这一片神奇之地的魔幻。
有着兽形和奇特生殖器的女性，还有着普通女性，更甚还有半人半鱼的鲛人。
*
若洄爬下树的时候，太阳就升了起来。
躲在高处的林叶里比沙上凉快多了，花豹小心翼翼地走在沙滩上，想要去海边喝水。
渐渐苏醒的其他兽女也都在四处找食物，释宴还爬到了树上摘了几颗椰子。
椰汁没什幺特别的味道，用来解渴倒还不错。
宋菀时盛了些海水烧，眼巴巴地期待着能烧出盐结晶也好。
“这个不能喝的。”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海边上出现了几个小点，黑点渐近，变成了一条貌美的人鱼。
潮灵递给了花豹一条海鱼。
若洄犹豫着从对方的手心里叼走了一条鱼。
“我带了好吃的过来。”
鲛族性情善良温顺，潮灵的本性也并不凶残。
她嘴里还叼着一条肥硕的大鱼，另一只手中还抓了几条在挣扎着的海鱼。
潮灵身边有三条要比她小许多的小人鱼，在宋菀时眼里，小人鱼的长相几乎都是一样的水灵。
“母、母亲!”三条年幼的小人鱼鱼尾都还软绵绵的，她们叼着较小的海鱼，从海里四肢并用地爬到了宋菀时身边齐声道。
被小人鱼吐掉的海鱼在海滩上扑腾着，生活在东海，族里的小人鱼们很难见到女人，几乎每一条鲛族都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理所当然的，她们把第一个见到的女人当做了母亲。
宋菀时当下就被扑过来的小人鱼吓了一跳，她直起背，不自然地摆着手。
“我不是你们的母亲。”
“桃亦，桃訫，桃淼!”潮灵赶忙唤着族里的小鲛族。
三条小人鱼的尾巴是没有特别颜色的模样，她们银色的鱼尾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同样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潮灵!”宋菀时像见到了救命恩人，连忙扶着三条小人鱼薄薄的背部，将她们递到潮灵面前。
“母亲是不喜欢桃桃吗？”最小的桃淼不高兴地瘪起嘴，族里都是她们这样大的鲛族，长大的鲛人就会离开这里，她们每天被大祭司勒令不能上岸，好不容易回来了一个鲛族，央求对方带她们上岸找母亲。
为此桃淼还抓了自己最爱吃的鱼来当送给母亲的礼物!
一只高大的花豹缓缓走过来，她微微低下头，叼起了桃淼刚刚捕到的鱼。
“那，那是我给母亲的鱼!”桃淼瞪大眼睛，回身捉着女人的手臂，“她也是母亲的兽女吗？”
一条还没爪子大的鱼一口就吃没了，若洄继续吃掉三个小鲛族带的鱼，原地趴在地上休息起来。
宋菀时看看若洄，看看三条小人鱼，张了张口，还是点点头认下了。
“对，她也是...”
“豹兽母好——”拉长的调子里有着明晃晃的挑衅，三小只靠近母亲，和宋菀时一起坐在火堆旁。
潮灵也将鱼放了下来。
鲛族惧火，三条小人鱼被烘得很快蔫巴起来，宋菀时让她们坐在树荫下，和小人鱼聊了起来。
“我们，我们没有去过外面!”
“母亲带，带我们去!”
“小声点!潮灵不让我们说这个。”
宋菀时微笑着看着三条小人鱼，开了三颗椰子让她们品尝。
起床后的茶梧便去林间里找草药和别的常见作物了，可以说宋菀时最信任的就是小兔子的找寻能力了。
释宴见到水源就心痒痒，闲来没事，宋菀时也放走了她去去玩水狩猎，此刻很是庆幸对方没看到她给小人鱼吃释宴摘的东西的场景。
“这个可以生吃，好吃。”潮灵对着女人露出善意，她伸出尖锐的指甲，轻而易举地将手里的鱼剥皮，找出了一块平整完好的肌理，“尝一尝。”
潮灵手中的鱼类身形修长，是流线型的漂亮，很像是三文鱼。
宋菀时接了过来。
生鱼片的口感她以前在沿海的海鲜餐厅吃过一次，糯糯滑滑，滑到喉咙里的时候唇齿间也都是调味品的味道，宋菀时轻轻咬了一口，顿时一股似曾相识的口感让她连忙咽了下去。
没有什幺特别的味道，硬要说或许带一点海的咸湿风味。
“还不错。”宋菀时中肯道，“如果有调味品会更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潮灵听了后半句，她笑咪咪地，“我这里还有很多。”
“我这里也有!”最强壮的桃亦抓了两条鱼，话音刚落，她又悻悻地摆了摆手，“但是，都被别人吃了。”
桃訫同样点了点头。
“一会我让她还回来你们的鱼，做烤鱼吃。”宋菀时指了指吃饱喝足开始慵懒舔毛的花豹，安抚下了三条小人鱼。
见菀菀被人围着，夕炤试着自己去抓鱼，捉了半天，沿岸边的鱼都只有她一指长，小小的也没有多少肉，夕炤都放生了。
剩下的一整天，宋菀时都食言了。
烤鱼是夕炤烤的，她一直都在自顾自地晒盐，溶解沉淀过滤，不少物理手段齐上，最终得到的盐结晶尝着仍是微苦，既然没有什幺现代的光谱分析手段。
宋菀时郁闷了好一会，也想不出来到底是原因让它发苦。
在从小到大的学习生涯中，她一直都算不上多幺聪明，只是足够用心和愿意花时间琢磨。
*
日落西山，茶梧才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植物走回来。
“菀菀。”
四条鲛族，一条黑蛇一只狐狸和花豹围着女人坐了一圈在烤火吃鱼，好不热闹，茶梧小声地叫了一句菀菀，将怀里的植物放了下来。
“茶梧，来。”宋菀时给她让了个位子，笑眯眯地让茶梧坐在她身边。
“我今天好像走出东海了，翻了几座山，有好多好多之前见过的东西。”茶梧小口小口地舔着椰子水喝，“还有些好吃的。”
宋菀时摸了摸茶梧的脑袋，“今天辛苦了。”
茶梧找到的东西多是常见的水果，还有一根又小又细的蔫黄瓜，上面还有着兔兔的小牙印。
还有一根长长的金色穗草，里面的麦粒已经没有了，掉的只剩下一颗瘪着的谷穗，宋菀时用手捻着，确认这是茶梧找到的小麦。
就是颜色有些奇怪，像是经过培育后得到的黑小麦。
“茶梧，还记得这是在哪找到的?”宋菀时举起了手里的小麦。
“东海外面!”茶梧很是肯定。
她翻山越岭的时候也见过不少的女人和其他兽女，茶梧都是躲着人去捡的，只希望菀菀能开心些....
菀菀也确实很开心，茶梧腼腆地抿了下唇，“我还记得路，可以带菀菀去。”
“这是什幺?”夕炤也凑了过来。
“小麦，会很好吃。”宋菀时顿了顿，略显惆怅。
从头再来的一切都很困难，她说好吃，兽女们也很难想象小麦做出的食物味道，空想的“好吃”罢了。
今天的若洄吃了许多鱼，她惬意地卧在离女人不远的地方，躺在地上闲散的睡着。
夕炤瞥了花豹一眼。
“菀菀，她没事吧?”她好心地向菀菀提起若洄，宋菀时显然情绪更低落了些。
“应该没事吧...”她也看了眼若洄，又飞快地别过视线。
*
五颜六色的珊瑚礁在月光下闪闪烁烁，各种各样的鱼儿在珊瑚礁中穿梭游动，潮灵半身浸在水里，湿淋淋的长发贴在腰际，她低着头，仔细听着大祭司的传话。
从那只小人鱼被大祭司带回来之后，潮灵就没有见过那个叫月野的同族了。
“潮灵，你要是不结契就将初鳞要回来。”
“我，我要不回来...”潮灵神色惭愧。
“我是要结契的...”她继续道，悦耳的声音里含着一丝委屈，“她不愿意...”
鎏玹毫无表情，她闭上双眼，又睁开。
“明天早上虎族的祭司就会到这里，到时候她们大概会忙起来，更没有机会结契，最近的东海正好是鲛族的繁衍季，就今晚，潮灵，我会帮你。”
为了让鲛族的兽女能够繁衍生息，她一直都无所不用。
潮灵喏了一声，犹豫着点了点头。
在大祭司眼里，结契就好像是一眨眼的事，但在每个准备结契的兽女面对这件事前，还是会有一点的犹豫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