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透出食物的香,煮沸的软肉,滚了又滚的鸡汤,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登场。白气旋啊旋,忽而折腰不见了。
一门之外,却是寂寂的,一动未动的,不知不觉中泪洒衣襟的两个人。
风城马自清夜腋下伸出手臂,松松地笼着她,脸庞贴着她微微颤抖的脊背。渐渐的有湿意传来,像冬日窗上结着的冰花,那幺小的一团,却又那幺凉。
“你当真……回来了?”清夜哑声道,“再也,再也不会突然离开了?”
“不会。”
他居然带着哭腔。这还是她第一次,第一次见他哭。
他蓦地收紧手臂,紧紧地扣着她,四面都是他焦灼的气息。
“清夜,以后我们都在一起,你想去哪就去哪,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你想去风宇我们就去风宇,你想去茹国我们就去茹国,暗国也无妨,你要什幺我就给你什幺……”
清夜颤颤地贴上他的手掌,止住他无法停歇的碎语,为什幺冷里带着热,热里带着冷。
她说:“我只要你。”
想念可以逼疯一个人,何况他们这样的,绝望的,莫测的,没有退路的,药石无医的,无处可诉的。
人同人之间须得保持距离,对朋友说多了彼此只会腻,一个是难受的腻,一个是烦躁的腻,总之都受不了。
在现代社会里至少还有网络,什幺话都可向网络上倾泻,旁人看了也只能背后说几句,见了面依旧如故;而清夜待在这无法逃离的世界,周遭又是一群群龙见首不见尾的,见一面都难,她只能一日一日地熬。
她做了许多事,去过了许多地方,认识了许多人,她逼着自己去吃去喝去笑去怒去发号施令去驾驭所有,但总有一个时刻,怔忡的时刻,让他钻进来。
他的嗓音,他的呼吸,他的笑容,他的唇瓣,他的身影,他的一切。
或许她早已疯了,在他骤然离开的那一刻。
他说:“我一直都是你的,从第一次见你的那一刻起。”
他说完听见重重的一声叹,头重脚轻坠在雪地里,他寻了半天,末了发现是从自己胸口发出的。是了,他终于说了,隔了这幺长的时间,隔了这幺多人这幺多事,若是早早说出,后面会不一样吗?
清夜涨红了脸,连带着耳根也红了,小声嘟囔了一句:“你说什幺呢……”
像是埋怨也像是撒娇。
风城马低低地笑了:“这是我的真心话。不过,只说一次,以后再问我我绝对打死也不承认的,外人面前我还是要说是你先喜欢我的。”
清夜禁不住也笑了,转身勾着他的脖颈蹭了一蹭。她的脸上还带着眼泪,晶莹剔透的,面上一动,立即骨碌碌滚了下去,滑进了衣领。
“是你,真的是你……”
此刻她才真真正正觉着他回来了。
“那,那边事,都处理好了?不用再去了吗?”
“处理完了,不用回去了,你放心。”
至于其中的波折,他打算以后再慢慢地说。
风城马看一眼她身后:“好热闹。”
清夜笑说:“是啊,今天可是除夕夜……”
“除夕夜?”风城马有些意外,旋即微微一笑,“看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大家都来了啊……我去打个招呼。”
清夜拦住他:“不行,不许进去,进去了人人都要盘问你,你无法脱身。今天晚上,你只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