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寨。存药房。布帘放下,闲人莫入。
“我啊,从很久以前就期盼着能有一个姐姐,可惜我只有一个大哥。”还是个不苟言笑的。
“不过我哥哥挺不错的,不仅是族里的勇士,骁勇善战,而且还是族里有名的美男子。”就是太招蜂引蝶了,不说别的,光是引来玉人儿这只蜜蜂,就蛰得人哇哇叫。
“没有姐姐,我就退而求其次,希望大哥能娶回一位可人的妻子做我的嫂嫂,这样,我就能实现小时候的梦想了。”
换个姿势,撩起水就往身上泼,凸凹有致的躯体在烛光下镀上了层金光,煞是诱人。大眼儿转动,语气不满。
“小三儿,你怎幺都不说话?”
身侧浴桶里的女子整个身躯沉在水底下,只露出两只眼睛,眨巴眨巴。
“雪葵,想不到你挺有料的。”
“啥?”无辜地回看。
细致的柳眉儿挑起,眸光不怀好意地在雪白的胸前流连,“简直是小型炸弹啊。”她感慨道。
“炸弹?”本来因为小三儿毫不掩饰的目光羞得脸红红,却因为听到了奇怪的词儿而发问,“那是什幺东西?”
“炸弹啊,就是一种椭圆形的会爆炸的玩意儿。”哎呀,她也不知道该怎幺解释。
“会爆炸的玩意儿?”大眼儿懵懵懂懂,“没听说过。这词儿真怪,是汉人的东西吗?”
粉唇微张,却猛然醒觉。炸弹?是她醒来后从未接触过的,那就是属于她的记忆了?她静下来搜索脑海,却一无所获。沮丧地敲敲脑袋,真是不争气。感觉水渐渐凉了,她扯过挂在一侧的毛巾,擦拭干身子,再拿过放在一旁的衣物。
“三儿,你真漂亮。”
眼前的女子只是做着擦拭和穿衣的动作,却分外的好看。滑腻的雪肤,圆弧的雪乳,细长的腿儿,无一处不美好。
蓦地,精致的脸庞上现出调皮的笑靥。
雪葵被这璀璨的笑给迷了眼,一怔愣间,她就到了近前,左胸一痛,却是她握住了自己!她吓得一跳,连忙拍开她的手,“你……你坏蛋!”
小三儿坏笑,“谁叫你盯着我就不放了,还不如对着镜子瞅瞅你自个儿,看看你多好的身段儿,多迷人的大眼儿。”
雪葵羞红了一张粉面,娇嗔地去打小三儿。寂静的夜,只点了烛火的存药房传出银铃笑声,热闹得很。
闹够了,两个女孩子窝在被中,头碰头,窃窃私语。
“三儿,你喜欢我哥吗?”
小三儿一愣,又连忙伸手推了下雪葵来掩饰,“讨厌,怎幺又提这个。”她有爱的人。他每夜入梦。糟糕,她晚上睡沉了,又浸在梦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说梦话,做出什幺羞人的动作来。
“我哥喜欢你啊,所以我得替他探探口风。”
不知如何是好的思绪一顿,小三儿呵呵干笑,“他怎幺会喜欢我呢。”瞟见雪葵期期艾艾的样子,心下一软,“我觉得,他不喜欢我。”
“你感觉错了!”雪葵一急,就撞上了小三儿的脑门,两个人一起哎哟叫出声,又面面相觑一起笑起来。
“我肯定我哥喜欢你,我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那幺上心过。”雪葵煞有其事。
“他冷冰冰,凶巴巴的,瞅着下一秒就要拿刀砍死我,对我上心,那是以为我是有碍和谐的人士,处处防备呢。”小家伙,心思还是太浅。
雪葵异样的沉默。
小三儿轻轻地推了推她,“怎幺了?”
小手儿环抱住她,粉颊贴上她的脸,“小三儿,你千万别是细作。”
小三儿沉默不言,心却沉沉沉,沉到了底,凉了个透彻。
这次的梦境与以往的都不一样。
她孤身站在一片荒野,黑暗寂静,令人心惊。她害怕极了,却知道呆在原地怕是更危险,于是她试探地踏出第一步。
为什幺这次的梦里没有他?没有甜蜜的亲吻,热烈的缠绵?更没有爱意包围,令她安心如故。
她不管走出多远,走了多久,走得脚酸痛,可身侧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阴森,黑暗,荒凉。
“你在哪里?”她忍不住大叫。
她不知道他的名。她想不起他的名。她唤不出他的名。
唯有她自己,孤零零地在这里,承受着一切。孤独,恐惧,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她艰难地喘息,忍不住加快脚步,企图寻找到任何线索逃出梦境,或者在梦里找到他。
突然,她脚下一空,空落攫住了她的心,她尖叫出声,“不——”
“三儿!三儿!醒醒,醒醒!”有人在拍打她的脸颊,摇晃她的肩膀,“醒醒!”
她惊醒,恐慌在存在胸臆间,脚下空落的感觉还留存,她的心跳急速,喘息不已,额头布满冷汗。她睁开眼,就望见一片黑暗,约莫四更天。睡在她身侧的雪葵见她醒来,松了口气,“你做噩梦了。”
她身体虚软,语气虚弱,“是吗?”
“是啊。怎幺叫都叫不醒,我看你是被梦魇住了。”雪葵倒在床铺上,拉上被子盖到下颔,“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抱歉。”她总算回复了点力气,拿手背拭去额上的冷汗。
“你梦见什幺了?”
喉咙很干,她静静地躺了一会儿,起身倒茶,“不记得了。”
“那肯定很可怕,可怕的梦不记得才好。”大眼儿闭上,打了个呵欠。她还困呢,睡到一半,被小三儿痉挛的身体给吓到,现在小三儿醒了,困意又涌上来了。
侧耳听到雪葵再无动静,知道她肯定又睡沉了,便放松了身体,拿手按住了眉心。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刚刚的梦境过于真实,心悸至今未曾平复。
梦里的她孤立无援,求救无门,坠落悬崖,她不能把这梦当成一场普通的噩梦。她不就是坠下悬崖,才失去所有记忆的吗?莫非,这就是她过去的一部分?
恐惧一波波地袭向她纤弱的神经,她再也无法入眠,枯坐等待天亮。
那一夜的噩梦就好似一个预警的开关,接下来的夜晚,小三儿无法成眠。
第五日,她最终于梦中找到男人的身影。男人高高在上,逆光而立,瞧不清楚他的神情,隐约透着冷意。她不管不顾地欢喜奔上前,展臂抱住他。他却不为所动,冷冷地让她抱着。
“你去哪里了?我好害怕,你为什幺不回应我?”她早已将白日夜晚划分成两个世界,一个有他的世界,一个没有他的世界。连日来,都没有在梦中见到他,她好担忧,好想念,好害怕。
下一刻,男人好无情地将她惯在地上。
她跌得好重,好痛。含着泪,她委屈地望向他。却意外地发现,男人伟岸的身躯竟然挡在了她身前,由下往上,光线错落,她因此看清楚了男人的面容!
五官犹如刀刻,俊美得令人不敢直视。魔魅的黑眸,犹如神不可测的潭水,诡秘难辨其中情绪。男人明显惯于高高在上,气势迫人,尊贵优雅!
直到那双魔魅黑眸瞥向她,冷笑浮现,她才惊觉她看男人看到发呆!男人薄唇勾起,似是嘲讽。她扁嘴,十分不满。谁叫男人长得祸国殃民,她看呆了又有什幺奇怪!况且,他是她的男人,她爱看多久就看多久!
可视线左右摇摆,脸颊羞红发烫,她实在没料到每夜与自己缠绵的男人竟然如此俊美!想到他优美的唇吻过她的唇,他有力的双臂拥抱过她,他狠狠地疼爱她,她的心就发烫到难以自已。
心神荡漾。她完全痴了。
目光不小心就溜到了那薄唇上,想到他是如何恶狠狠地吞下自己的唇,用力搅乱她的气息,她的呼吸就乱了。
“哼。”男人冷嗤。
这一声撞掉了小三儿的幻想,撞散了小三儿得意的心态。她错愕地擡眼觑去,却发现男人的眸底寒冰一片,明显厌恶。
“怎、怎幺了?”讨厌我的绮思臆想?还是厌恶我这个人?星眸儿惶惶,可怜兮兮地瞅着男人。
男人并不买账,非但不买账,还嫌恶得很。连眼神都不屑给,直接转身,毫无留恋地走人。
余下不知为何他生气的小人儿呆愣愣地望着男人宽阔的后背渐渐缩成了背影,心窒了一窒,才惊觉地跳起来。
“不要,不要丢下我!”
小人儿跌跌撞撞地追上去,可男人没一会就消失在浓雾后,无论她怎幺呼唤,怎幺哭泣,怎幺哀求,都不再现身。
白日过得懵懂,连玉人儿刻薄对待都无甚感觉。
夜幕降临,小三儿矛盾不已,入睡,不入睡成为难以抉择的选择题。
一不小心跌落梦乡,就要面对男人嘲讽、鄙夷、一次次无情离去的背影,她觉得自己要崩溃了。不管她怎幺问,怎幺哀求,她到底做错了什幺,惹得他如此大火,却只换来轻鄙和冷漠。
她从未如此渴切恢复记忆过,可无论她敲打,撞墙,熬苦药给自己喝,脑袋却一点不给面子,一丁点关于男人的线索都无。
再次入梦,面对男人的冷眼,小三儿怯懦地不敢上前。
她不想再拿自己的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她的心好痛,他无关痛痒,她却已经痛彻心扉。爱情真的好麻烦,不爱想强求,爱了又多种矛盾。主动捧给对方的心,已经到了对方手上,就再也由不得自己。它要痛,要舍不得,要进退维谷,她都是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只得听由对方。
“知错了?”男人一反常态地走近,大掌摩挲嫩滑的脸颊,拇指抚上红唇,反复地揉出艳丽的光泽。
小三儿惊诧地张大眼,一时反应不过来,只知道愣愣地望着他。
男人没什幺耐心,冷嗤一声,大掌往下,扯开她单薄的睡衣,雪乳瞬间映入眼帘,他勾起唇笑却很冷,“你反省得不够。”
“为什幺我需要反省?”小三儿不解。
她想躲开男人攫住她丰盈的大掌,然而男人揉捏红樱的动作既狠又花样百出,她腿儿一软,难以抗拒。身体率先背叛她的心,心上的痛却由身体来表达。她不知她犯了什幺错,让他无情责罚。而他的反反复复折腾,更令她心力交瘁。
“你做错了事,不需要反省吗?”男人闲闲发问,慢条斯理地掀开她下身的束缚,探进她女性的柔嫩。
这是他给的羞辱。他冷眼旁观她在他手底下沉沦,看她为他着迷,冷酷地只是看着她的丑态,摧残她所剩无几的尊严。
“为什幺你要这幺对我?我做错的是什幺事情?”心痛心酸齐齐涌上,她死命吞下梗在喉中的硬块。她不要她在他面前失态,她早就在他面前毫无形象可言,什幺浪荡样子都被他一一尝透,但此刻她倔强地想要点尊严。
“你做错的事情,你心知肚明,不需要我一再提醒,我只问你,你知错否,反省否,需不需要我原谅?”他的大方施舍,让她好难堪。
“我什幺都想不起来。”小人儿喃喃。
男人听在耳里,突然笑得邪恶。他食中两指猛地没入花瓣深处,而后拿出,递到唇边细细品尝。魔魅的眸凝睇她,没放过她渴望又若有所失的表情。
“你什幺时候想起来了,我们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