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3

钟绿帮邵觉把那碟曲奇饼拿到她面前,笑着说,“你可以啊,我现在至少比刚才有精神。”

邵觉看她表情好像不对,担心自己无意做了坏事,小心发问,“你们两个吵架了?”

“谁吵架了?”许敏敏正和杨旗妈妈聊着,旁边年轻人吱吱喳喳。

“没有,没有。”钟绿连忙抢答。和李玩连面都没见过大半个月,上哪里吵架。

她父母的事情对许敏敏的伤害刚有点愈合迹象,自己和钟许两个也才让她放下心,钟绿不想老人家再劳神担心,不是未成年了,重担子应该落在她这种青壮年肩上。

仅仅是短短插曲,但钟绿打算过两三天找个借口开溜。她烦恼那些眼神,探究,同情,关心,从母亲是他人家庭破坏者开始,到失去她,父亲去世,一段接着一段,不得消停,现在又来个李玩,比起伤心失落,此时更多的是憎恨,憎恨他怎幺这样将她陷入这般境地,她没有做任何事,却要当了一个又一个的发言人,替他们粉饰太平。

“之后你有什幺打算?真在这带小孩吗?”

“看来你有所不知,艺术家最近身价大涨,不然我为什幺过来看她,还不是为了骗她的画。”

钟绿成功转移话题,配合邵觉的说辞用力拍起了手掌。

杨旗站起来做出打掉她手的动作,望了婴儿床一眼,“要是吵醒他就到你俩负责哄。”

一起吃完晚饭钟绿才坐车离开,窗外一行人踩着自行车,前面车篮里放着的满满红色玫瑰一闪而过,她按下半截车窗追了一眼。

27岁生日要到了,又和上次有什幺不同呢?她没有年龄焦虑,只是会感慨时间流逝,得到的与失去的还是一样多。

在酒店洗澡时,脱下衣服发现钻石链忘记取下,说要的是他,不要的也是他,她哪里反抗了,分明听话得不得了。

为什幺急着结婚?为什幺急着生育?完成任务吧,杨旗这幺大一个活例在面前她竟然都装瞎看不见,还天真反问人家是不是真的喜欢小朋友,说不定当时他内心正取笑自己多愚蠢。

命运早早就给出暗示,她现在的侥幸心理是不是和当初被他欺骗堕胎的人一个模样?那袒露对象是不是换成照片那个?他确实是忍耐她够久的了。

发现自我愚笨是件泄气事,钟绿跟自己生气,把被子盖过头顶,就让她闷着头睡死好了。

第二天早上不知道几点接了许敏敏的电话,她实在太困,两句说完继续入睡。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十三个小时没能让她睡死,一长段时间没进食非常饥饿,钟绿手拿着叉子都有些发抖,之前休息日无需工作时睡上一天也没试过如此。

人不务正业真是会越来越懒,连身体活力都退化了。但钟绿绝不允许自己放任下去,在加拿大待了一周后就坐了早班机飞波士顿,一切提神物品都被拒绝,她坚持依靠毅力抵抗困意,由此到了酒店便成功收获头晕脑胀。

一觉睡完身体感觉好像还不错,她换好衣服出门和旧日同事朋友吃饭,等电梯时发呆盯着面前的身影,周围没有其他人,钟绿长长叹下一口气,真是不服老都不行,时差与水土不服影响突出,开始变得像老年人一样早早犯困加没胃口,连咖啡居然都喝不惯了。

这趟出去哪里是放松身心,分明是打击自我主题行程。

钟绿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身体激素变化哪里是自我意志抗争得了,她21岁时一天三杯美式也不心慌,通宵又早早去上课简直轻而易举。

唯一宽慰心灵的是回学校见教授时遇到的一个男生。

当时电梯正要关门,钟绿跑快了两步,他帮忙按住,等她进来时还先伸出手放在感应处怕她被夹到。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她站左边,他在中间偏右,密闭空间安静得像能听到拉扯的声音,钟绿往后站了一点,偷偷打量他。

他头发短短,穿明黄色短袖,戴一顶黑色运动帽,侧脸轮廓突出,还未见过将这鲜艳颜色穿得如此相衬的人,朝气蓬勃如同初升阳光。他突然回头把她抓了个正着,钟绿移开目光,余光瞥见他喉结动了动,她莫名生起一种犯罪的感觉。

两人都到一楼出去,男生没动,往右边移开一步,让钟绿先出,他左手仍然先挡在电梯门边防止它关上。

“谢谢。”钟绿回头和跟在后边出来的男生说。

他对她笑了笑,露出整齐又标准的牙齿,“你也是物理学?”

“啊?”钟绿反应过来他将自己当成在读学生,“不是,我已经毕业了。”

他点点头,“我是新来的。”

顺路走了一段,随意聊了几句,恰好到饭点,他提议一起吃饭。

“我吃过了。”钟绿尴尬笑笑拒绝他,前面是分岔路,她加快两步。

“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他不放弃。

钟绿思考手机没电这个理由能不能说得过去,对方已经将手机递到她面前。

保存联系方式总好像抱有定时炸弹,她擡头看了一眼,断定他绝对不超过二十岁,这炸弹剂量估计要加倍。

最后留了一个邮箱地址,不要怪她,要怪就怪那照片上的21岁生日几个大字的充气气球太扎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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