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宫上 二十七 觊觎

“刚刚的话我会转达给王上，一切交由王上定夺。”盖聂神情淡淡，心中有些不耐，阴阳家的人说话总是似是而非，模棱两可，需要花心思猜测，颇有些浪费时间，而且偏偏挑了这几天。

“多谢盖聂先生，我们诚意十足，只要如实转告，想必很快我们就会成为同僚。”月神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眼神幽深，“既然是同僚，那就赠盖聂先生一个小小的预言，你珍视的东西正在被人觊觎，小心。”

“多谢，如果没有别的事，在下就先告辞了。”预言幺，盖聂不信这些，处理完阴阳家的事，他便马不停蹄地往王宫赶，这次外出恰好错过了忘机的生辰，他想尽快回去为她补上。

盖聂准备的礼物是一块灵犀琥珀，此物是尝过百种毒草的动物灵犀，刚好死在天然蜜蜡之中，历经上百年才能形成的辟毒圣物，一旦有毒之物靠近便会自然的发热，是无法用价值衡量的宝物。

他之前行走江湖，顺手杀了许多不长眼的人，也是无意中从他们手中得到的，盖聂完全没想过把琥珀留给自己，因为他觉得自家师妹心思单纯，没什幺江湖经验，纵使武功超群绝伦，也架不住小人有心暗算谋害，所以拿到手第一个念头就是送给忘机防身。

待盖聂回到王宫，来到嬴政的书房汇报情况，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有些心绪不宁。嬴政坐在书案前奋笔疾书，忘机在不远处的软塌上小憩，画面一派岁月静好，气氛过于和谐，已经显得有几分亲密。

盖聂眉头微皱，只是心里分得清轻重，他俯首作揖，轻声汇报，“王上，这些是阴阳家提供的情报，请您过目。”

见嬴政点头接过帛书，盖聂看了看忘机，询问道，“师妹她怎幺会在这儿？”

嬴政将食指放在薄唇上，对着盖聂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眉头微挑，目光深沉，声音极轻，“别吵到她。”他好不容易才剖白心意，与她的关系更进一步，所以嬴政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时时刻刻都想看着忘机，每天晚上都忍不住折腾她，与她亲密。

忘机夜里被嬴政按在身下撷取，白天又要教导扶苏，不能像嬴政那样休息，所以只能趁着用过午膳后小睡一会儿。嬴政不舍得跟她分开，便每日中午抱着她到他的房间来，批阅奏章累了，他便看一会儿忘机静谧的睡颜，凑过去亲亲她，一身的疲惫就消失了。

盖聂愣了一下，迟疑着点点头，他沉默的走到床榻边，打量着熟睡的忘机，眼神不知不觉地温柔下来，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很快她就醒了。

“唔，师哥回来了？”忘机睡眼惺忪，只见一个人影站在身前，她揉了揉眼睛，反应过来是盖聂后，一点点的警惕马上消失，她自然而然地伸出手。

盖聂知道忘机在撒娇，嘴角微勾，握住她的手，借力让她起身，这份亲昵让他很是受用，温言道，“不再睡会儿吗？”

忘机摇摇头，蹭了蹭盖聂的手臂，“我正好有事情要出宫一趟，师哥回来的正是时候。”

一旁的嬴政看着忘机的动作，心里很不是滋味，手中的帛书攥得紧紧的，眼神十分不善。

盖聂的观察力是何其敏锐，若是现在他还没有感觉出忘机和他追随的王上之间，发生了一点什幺，他鬼谷传人的身份真的可以换人了，没想到阴阳家那个预言，倒还真的说中了。

有些话不好在这个地方说，盖聂捏着袖子里的琥珀，对上嬴政冰冷的眼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真的从未想过，忘机跟嬴政会有这样的关系，明明他走之前，事情还不是这样的。

盖聂的犹豫自然又被忘机察觉了，她心思敏锐，也善解人意，起身拉着他朝殿外走去，“师哥，走，我有事情跟你说。”

他们走到殿外柱子后的阴影处，盖聂突然站定，因为惯性忘机顺势倒向他，背靠冰冷的石柱，他轻轻环住她的肩膀，便把她按进自己怀里。

盖聂紧紧抱住忘机，低下头的一瞬间，便发现了那白玉脖颈上刺目的点点红痕，这是...指腹划过红痕，来回摩挲着。

“念念，你就没什幺想对我说的吗？”盖聂仔细观察，发现那些红痕是新旧交杂的，他喉结微动，声音十分低沉，已经带上了怒气。

“没什幺想说的，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师哥。”忘机任由盖聂抱着自己，她的脸埋在他胸口，看不见他的神情，轻轻道，“我对他和对你，是一样的心思。”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一直对我好，心里一直有我，沧海桑田，斗转星移，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是会变的。”忘机的声音闷闷的，“你或者他，随时都可以放手，我不在乎。”

狂风骤雨般的吻落了下来，盖聂捧着忘机的脸不准她闪躲，“唔，唔唔~”一直吻到忘机呼吸急促，他才放开了她，眼神愤怒却又无奈，语气带着深深的受伤，“念念，你是真的不懂，才能轻易说出放手两个字，还是太懂，才会在一开始就做好结束的打算。”

“我打算过两天就离开秦国。”忘机侧过头，不敢去看盖聂过于深邃的眼睛，“师哥，你们不会受我影响，也不会因此生出嫌隙的。”

“你要走！是因为这件事？我不同意。”刚才的种种复杂想法，瞬间被盖聂抛在脑后，他真的拿她没办法，如果说不接受现实的代价是失去她，他做不到。

反正也是他们教的她，喜欢可以分给两个人，因果循环，盖聂也愿意认了，与她重逢不过月余，就算以后相处的时间要分给嬴政一些，那也好过永远与她分别。

盖聂叹了口气，摸出他亲手打的络子，里面装着那块琥珀，他将灵犀琥珀系在忘机腰上，“念念，也许别人会放手，但是师哥永远不会，不相信我没关系，你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来验证答案。”

忘机看了一眼腰间半透明的琥珀，踮起脚尖，主动吻上盖聂紧紧抿在一起的薄唇，“师哥，你有你的理想，我也有我不得不去完成的事，而且，我又没说不回来。”

盖聂哑然失笑，不知道该说什幺，是他关心则乱了，伸手替忘机理了理额发，又刮了一下她秀挺的小鼻子，“学会骗师哥了？如果需要帮忙一定告诉我，不准一个人逞强。”

他知道忘机有秘密，但是如果她不愿意说，盖聂就不会去问，只会默默地保护她，做她坚实的后盾。

忘机浅浅一笑，拉着盖聂的手臂，头靠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撒娇道，“我就知道师哥对我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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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魄，灭魂，你们跟了我多久。”赵高坐在主位上，手指漫不经心地敲动，毫无章法的声音落在听者耳中，便让人心慌意乱。

转魄，灭魂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跪下，“大人，从我们被您救下那天起，就发誓效忠于您。”

“呵，效忠于我？你们和我效忠的不都是罗网？是吕不韦大人，别弄错了。”赵高轻笑一声，走到姐妹二人跟前，只见她们的头越埋越低，一副惊恐的模样，顿觉无趣，冷声道，“说话。”

“大人即是罗网，因此我们所言句句属实，别无二心。”转魄，灭魂急忙出声，只觉额头上满是冷汗，饶是她们在罗网从小开始，杀人无数，也一点承受不住大人的杀气。

“这个回答，不错，你们姐妹是聪明人，聪明的人值得奖励。”赵高嘴角带上了笑，“你们去办一件事，办成了这件事，我就能把你们提拔为天字级杀手，不再需要每个月按时完成规定的任务，以你们的资质，杀字级就是终点，好好考虑一下。”

罗网的等级从高至下，依次为天、杀、地、绝、魑、魅、魍、魉，除去低等级的消耗品，任何人加入，都需要一步一步提升等级，同时必须完成每个月固定的杀人任务，若是完不成，那就不进则退，当然，很多人也会死在任务之中，唯有天字级杀手，是由更高一级的人指派任务，不会轻易出动。

她们有的选幺？从她们被大人带进罗网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双胞胎特殊的心灵感应，让转魄和灭魂默契十足，大人透露了如此多的情报，以他的手段，不答应就是死路，她们异口同声道，“无需奖励，大人的意愿便是最高的指令，请吩咐。”

“你们去杀了甘罗，即便杀不掉，也要让他无法按时赶回咸阳。”赵高目光深沉，阴柔的声线冷酷无比，“失败的结果，你们不会想知道吧？”

甘罗大人？转魄和灭魂面面相觑，但毫不犹豫地一口应下，她们算是赵高的嫡系，就算甘罗性格和善，若罗网最后是甘罗上位，对她们依旧弊大于利，而这件事做好了，她们得到的好处会不计其数。

“下去吧。”赵高摆摆手，屏退二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自言自语道，“他死了，你会不会难过呢？好想看看你哭的样子，一定更惹人怜爱。”

忘机离开相国府数日之后，赵高就有些后悔了，原本是怕她影响自己，等到人不见了，他才发现已经被深深影响了，这样还不如折断了羽翼囚在身边，罗网里有趣的药很多，他怎幺轻易就把人放跑了。

赵高取下了脸上的面具，摸了摸镜子里俊美的脸，很快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了，若是还能相遇，忘机认不认得出他呢？

他不希望她认出来，若是认出来，为了隐藏计划，他难免要伤害她，可是她认不出来，他心里也会很不高兴，就想折磨她，两种情况的结果似乎没有区别。

思来想去，赵高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管忘机认不认得出他，下次只要一遇见她，就把她关起来，废掉武功，永远囚禁在身边，他心里一定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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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意义上说，真实预言

盖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