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眼的男子看着那随风飘起的白纱帐幔,艰难的坐起身,纸一样惨白的脸庞更显消瘦不堪,那俊秀的眉宇上染了重重的一层破碎感。
“崔兄,你怎幺起来了?你伤这幺重...赶紧躺着吧。”
来者是张铎,与他曾经同在御前,拿着一碗羹汤走了过来。
“这是在哪儿...”
“这是太医院,你从擂台上晕过去之后都在这躺了两天两夜了。”
男子胸腔间起伏不定,双唇微张,脑海里只有倒地之前看到的阁楼上的倩影,似花丛中的精魅,让他即使意识模糊,也总是念念不忘。
“比武招亲...可是没决出胜负?”
“拜你所赐,一柱香的时间虽然过了,但公主殿下与言小将军郎情妾意之事穿进了陛下的耳里,便也许了他们这桩婚事了。”
张铎拿着手里的勺子想要喂给他,却被虚弱的臂膀一把打掉在地。
“你说什幺...?”
崔文澜唇齿打颤,那双憔悴的眼眸怒睁,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吸一鼓一张,不可置信的怒火在胸间翻腾,叫他彻底失了分寸。
“哎!你干嘛去啊...你这半条命都快没了...哎!”
\"这人真是好端端的...干嘛自己上去送死...\"
男子扶着门檐,捂着胸前的伤口,那刚刚包扎好的绷带稍微用力便又渗了血,染透了那身朝服。
廊下的秋叶一片一片落在他的肩头,骨节分明的手将白墙摸了个遍,牙关紧咬只为减轻些伤痕带来的疼痛。
他不信...他不信...
即使某些根深蒂固的痛苦不能被谅解,被遗忘,被死亡埋进土壤,他也要用这双残缺的手硬生生将其挖出,小心地捧在手心里。
他还有这个机会,他想着。
钟粹宫的大门被一下一下的拍响,秋日的皇城中一片萧瑟,就连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古树也凋敝的只剩下干枯的皮囊。
大门缓缓打开,他根本听不清楚门前的幼蓝到底说了什幺,一门心思只想见到她,只想见到那个频繁出现在他梦里的人儿。
曾经不承认的事,便是他早就...爱上她了。
“臣...求见公主殿下...”
“崔侍卫!你这样私闯宫闱可是死罪!公主不会见你的!请你离开。”
幼蓝一路小跑过来,义正严辞的瞪着他。
男子并未答话,只是从腰带间抽出一把刀柄,双手举起,放在地上。
“若公主愿见臣一面,臣愿求一死。”
他的脊背因虚弱崩不直,苍白着一张病态的脸却能看透他心底那腔坚韧,漆黑的眸子灼灼的盯着那紧闭的木门。
“你...”
幼蓝气急的踏上石阶走进房中,将那木门狠狠的一关,惊起一滩秋叶。
东流逝水,夜落纷纷,他便从这烈日当头的晌午一直跪到了月赢枝头。
失去的当即从来不是最难过的,真正令人无法释怀的是那些无意间拼凑出来的记忆碎片,在他悔悟过后冷不防的扎进血肉里,皮开肉绽。
可他没有办法,他只能远远看着,为了那一声抱歉,哪怕从生门走向黄泉,也要亲口对她说。
帐幔之中的女子侧卧在床榻上,玉眸缓缓睁开,看着寝殿中的烛火点燃,窗外已是暮色茫茫了。
“他人呢?”
“回公主...还在那跪着呢...”
李璇滢将手里的酒盏扔在地上,眉宇间皆是怒意。
“呆子!”
她赤着脚站起身来,犹豫的说道:“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要说什幺...”
李璇滢扯着自己的衣角,不知在想些什幺,自己深埋在身体里疯长的尖刺明明被她生生拔掉,如今竟真的疼惜起他来了,叫人真是不痛快。
“公主...终于肯见臣了...”
她听到身后一声虚弱的声音,仿佛带着极致的悲鹜。
“你要说什幺?”
“是来为本公主贺新婚的吗?”
到了这个时候,她仍然嘴上不饶人的讥讽他。
“公主...真要嫁?”
男子胸腔间起伏不定,嗓音沙哑的厉害,那头顶的青丝垂在身前映衬的他毫无血色,淡紫色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我说话还有假?”
李璇滢没好气的走到他身边,但看着他浑身上下似是散了架似的颤抖,多少是生出了些不忍。
“你要没什幺事的话,赶紧走...啊!”
他掐着她的腰抵在门框上,这般近距离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眸,叫他心里好受了些。
能见到总是好的。
“你发什幺疯!崔文澜!”
“公主的喜欢...为何如此廉价?说变就变...”
他的眼眸深邃的望着她,指腹颤抖着划上她的眉眼,曾经总是看不到她的好,觉得她娇纵跋扈,可谓是一点淑仪之道都不懂得,甚至抢了他的画扔进水里,叫他恨的出口伤人。
可现在为何脑海里只会想起她一身红衣坐在马上,明明她善良正直、爽朗活泼,是人间不可多得的女郎,也是独一无二的公主殿下。
“都是臣的错...臣不该伤了公主...”
“公主可否原谅臣...求求...”
他眼尾泛着泪光,话语里皆是低入尘埃的卑微,墨色的眸子里氤氲着层层祈求。
“若世上的事都有后悔可以摆平,那便没意义了。”
女子扭过头不看他,若是能后悔...她自会从前世就不会被困在那铁笼里,到了今生也逃脱不出来。
“臣愿接受任何责罚...哪怕是杀了我...”
“唯独...不能是亲眼看你出嫁...”
崔文澜赤红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犹如狂风骤雨。
“为何不能!我告诉你,婚期已定,圣上赐婚,说一不二,你以为天下都如你这般出尔反尔...唔...”
嘴唇猛然被咬着,齿间伸进了带着怨气的舌,在她的口中碾转反侧,整个身子被压制的太沉重,叫她任凭敲打也无可奈何。
啪的一声,耳光落在苍白的脸色上,二人之间只剩下刚刚那强吻所带来的喘息声。
“崔文澜!你...”
唇再次覆盖,这次比上次来的更猛烈些,男子抱着她的脖颈按在自己的唇齿间,掠夺般的吻重重落下,即使被女子打在了伤口,血迹缓缓渗了出来,也阻挡不住男子疯魔般的侵入。
他松开她的唇,又迎来了第二个耳光,可这次崔文澜只是虚弱的笑了笑,那偏执的眼神里却藏着无尽的温柔。
“殿下打啊...继续打...”
他拿起她得手抚在自己的脸上,嘴角带笑,眼底涌动的血色邪气慢慢浮现。
“若是公主能消气,臣怎样都可以...”
“但公主不能嫁...”
“若是来日让臣为公主贺新婚...那便从臣的尸首上踏过去。”
崔文澜揽着她的腰将她抱起,大步流星的走到床榻上,将她轻轻的放下,吻在她的眉间。
“崔文澜你到底想干什幺!”
李璇滢挣扎着捶他的肩膀,却愣愣的发现手上已是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只是一个慌神,男子已是欺身压下,喉头一哽,脖颈处渐渐泛出了红色,他伸出舌尖舔舐着公主殿下娇嫩的耳根,沙哑着嗓音缓缓道:“臣...想以下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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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崔:人是彻底疯了 老婆如果不原谅我洗了蒜了!
今天二更!!下章是小崔极限强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