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辛上到二楼，楼梯口正对着一个宽阔的小客厅，仅左手边有一条走廊，串起两侧的几个房间。
走廊上安装的是老式吊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有些暗。
走廊尽头的一扇门泻出了一束光亮，那声音，自他上了这二楼，就彻底没有了。
霍长辛靠在楼梯上等了一小会儿，就又听到了葛兰的歌声，想着可能刚才是在换唱片。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尽头的房间，门半开着，人躲进阴影里往房间里瞧去。
一个女人背对着门口，左腿曲着摩擦在右腿上，右手揽着左腰在做旋转的动作，两片裙摆在空中舞动，大腿肌肉线条修长清晰，充满力量的美感。
小臂和腰线交缠在一起，那腰肢细软似是一手可握住。
好一副妩媚身姿。
音乐进到下一阶段，唱机里的女声变得娇俏，对心上人诉说着情意。
跳舞的女人也快速变换了动作，她两只手臂交叉伸直在半空中，揽住对面空气人的脖子。
停顿一秒，又踮起脚，撅起臀部，在空气中前左右划动了四下，跳跃的动作掀起了她的裙摆，白色贴身底裤把一切旖旎都包住。
她随性而起，慢慢滑动着蹲下身，一只手停留在空气人身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身后，在腰和大腿间来回滑动。
她似乎跳的是个双人舞，一会是女性的动作，一会又扮演起男人的角色，搂腰，送胯，踮脚，用这曼妙的身姿做着诱人的动作。
霍长辛喉结动了一下，很轻，却还是被光影捕捉到了，他把自己往阴影里缩了缩，怕猛然被出现吓住跳舞的女郎。
那女人鞋跟跟地板的每一次碰撞，都像是在霍长辛心脏上的踩点，咚，咚咚，咚咚咚，他已分不清是乐曲的节奏还是脉搏跳动的振幅。
这首歌接近尾声，女郎踩着高跟鞋的小腿紧绷，一个旋转，正面朝着门滑步舞过来。
霍长辛呼吸一滞。那张小脸上，点着一双微张的红唇，眉眼却带着一种怯怯地，却又跃跃欲试的风情，直冲他眼里而来。
一眼难忘。
女人踩着舞步滑到正对着门的书桌前停下来，弯腰在上面写写画画。
霍长辛没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就蹭过身体往里看。
正好看到女郎弯着腰，那胸脯鼓涨饱满，像要冲破墨色旗袍的包裹，低头弯腰时，在桌子边缘蹭来蹭去。
霍长辛看着眼前的美景，下身那部分悄无声息的起了变化，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正在接受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这是他在三十一年的处男生涯里，第一次对一个女性的身体产生了欲望。
唱机播放着下一首乐曲，那身黑色旗袍直起腰杆，嘴里哼着《人生何处不相逢》，用脚尖在地上画起舞步来，动两下，又弯腰在书桌上写写画画。
他盯着女人看了好一会，一直犹豫着是礼貌敲门偶遇她，还是默默下楼等待时机再相识。
还没等他纠结明白，从楼梯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帮他做了选择。
男人像在黑夜出没的豹子一样迅速挪进了正对面的空房间，故意将门漏了一条缝隙。
*
“意意。”
“意意你在楼上吗？”
清脆的女声故意压低着声音，空旷二楼只有葛兰的歌声，聂圆圆在走廊里停留了几秒钟，寻着声音朝亮灯的房间走去。
她站在门口敲了几下，没得到回应，又小心翼翼地推开半掩的房门。
只见里面的女人背对着门口，正快速地踢动着小腿，在地板上划出十字的舞步，丝毫没发现聂圆圆的到来。
“咳咳。”她故意弄出声音。
谁知那舞动的身影仍旧沉浸在自己的舞步里，对她的声音丝毫没有反应。
聂圆圆又用高跟鞋在地板上跺了几下，“钟意。”
被叫到名字的女人扭脸看了一眼来人，见是聂圆圆，“嗯”了一声当是回应，复又低头拿笔把刚才的律动记录下来。
聂圆圆走到她身旁，俯身看向她的画册。
空白的素描本上，工整的排列着文字和图画，左边是简明扼要的注释，右边是火柴人动作图。聂圆圆没出声，她知道这个闺蜜，一旦进入自己的世界里，任谁也叫不醒。
好在也没多久，钟意写完最后一个字，将本子合上，转身看向聂圆圆。
她眼睛细长，黑眼珠比眼白多，看人时更显专注，像是眼里只有你一个。
但聂圆圆知道，好友这是还没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虽然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也只是个锚点，透过她，看向的却是别的东西。
聂圆圆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回魂了，嘿。”
“好的。”钟意嘴上应着，眼珠子却丝毫没动。
敢情这人还没出来呢~
聂圆圆也不再多问，推着人往楼下走去，“你一来就往屋子里钻，饿不饿啊，下去吃点东西啊。”
钟意脑子里还回放着刚才自己跳的那几个动作，拿上本子，任由聂圆圆拉着出了房间。
边走边回味着刚才那几首歌的旋律，不得不说，葛兰的音乐还有这别墅民国的环境，激发了她的创作，突然知道了明年的毕业大戏该怎幺编排。
几个月以来的烦躁焦虑在这一刻都被灵感爆棚的喜悦冲掉了。
她兴奋地抓起聂圆圆的手「吧唧」一下亲在了人家的手背上，“圆圆，你可真是我的天使。”
钟意现在浑身充满干劲儿，恨不得立刻飞回练功房把剩下的动作编完。
“就跟你说没白来吧。”聂园园看着好友亮晶晶的眼睛，也跟着高兴。
俩人手挽手，蹦跳着就跑下了搂。
踢踢踏踏地脚步声散去，整个二楼只剩下唱机还在尽职的工作。
低沉女声吟唱着：“只管对他说明你情有所衷，不要怕好梦成空。”
霍长辛进到亮着灯的书房，一个人静静地听完这首歌，唱针停止时，他小心翼翼地收起唱片放回书柜。
屋子已被他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霍长辛这颗心却再也回不去那无波无澜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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