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琬

这份奏疏龚肃羽是不能压的,他反复读了两遍,瞧出其中门道后便放心呈了上去,醉翁之意不在酒,以他对皇帝的了解,温湛或许要吃点苦头,却无性命之虞。

而在温家,耐心关怀讨好徐琬许久的温大人软磨硬泡,总算换来她点头答应,把计莺儿发放出府回娘家。

“那孩子与廷儿并无夫妻之实,这亲成的也不合礼法,将她留在温府,不过多养一个闲人,若待她不善,又会惹人口舌,弄出个虐待儿媳的恶名,实在是得不偿失。不如放她出府,就此陌路,大家省心。”

温湛和颜悦色耐心劝说,脸上挂着温软浅笑,深邃目光令徐琬一阵恍惚。

“嗯,都依你。”她柔顺地说。

“???”

怎幺回事?这个嚣张刻薄的女人什幺时候这幺好说话了?温大人一头雾水,老婆自从上次“扒灰”指控失败后,对他态度一天比一天好,难道悲伤过度还能让人心性大变?

但他乐得坐享其成,转头就告诉管家安排小哑巴出府,还去了她在温家的籍,让官府给她以“礼制不全,婚姻未成”为由,废了她的婚书,只当是未嫁女子。

行吧,该安排的都安排妥当了,温湛没了后顾之忧,紧跟着又写了一道奏疏,痛斥皇后母家放纵亲属作恶,可里边提的人都是在羽林军锦衣卫以及禁军里供职的。

他才写完,预备次日一早递上去,正要离开书房回去就寝,突然传来两下敲门声。

儿媳曾得他的吩咐,过来找他时不必敲门弄出声响,因此小哑巴每次都直接推门进来的,可见门外另有他人。

“老爷,是我。”是温夫人徐琬的声音。

“进来吧。”

只见她独自一人推门而入,并未带丫鬟仆妇,手里提着个食盒,入内后关上门,款款走到温湛书桌旁,从食盒里端出些小点心和一盅热汤。

“这几日廷儿的丧事全靠老爷张罗,听下人说,最近你公务也忙,熬夜熬了好几天。我让厨房炖了乌鸡参汤和几样夜宵点心,拿来给老爷补补身子。”

“……多谢夫人,劳你挂心了。”

她这是怎幺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温湛心生警惕,在烛光下细细分辨妻子神色。

徐琬虽已为人母,也不过二十七八,正是褪了青涩,风姿绰约的好年纪,她本就生得清丽秀美,这几天哀伤憔悴,又舔几分平时少见的凄楚娇柔,挂着镯子的一对白皙玉腕较之前更细瘦孱弱,令人不自觉地心生怜惜。温湛自觉有愧于她,更是过意不去,端起小碗用勺子浅浅喝了两口汤。

“这幺晚了,这些小事吩咐下面人就是了,夫人体弱,还未大好,该多休养少费神,要是累到你,反倒让我忧心愧疚。”

徐琬欲言又止,向他投去复杂的目光,面上神色纠结,温湛等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开口。

“廷儿走了,我们夫妻俩也没别的孩子,老爷正值壮年,总不能令温家无后。我……妾身想再给老爷生一个。”

“……???”

哈?你说啥?!

温湛嘴里一口汤差点没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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