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季耀祖这王八蛋气的,季念春一路上都在压抑着心头那股躁郁。
突然,眼前闪现出一个黑影。
季念春被吓得叫出了声来。
“是、是我。”黑影逐渐显露出他的全貌来。
“是你啊,吓死我了。”季念春拍了拍胸脯。
南星张了张嘴,“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他这一吓,倒是把季念春心中那股躁给吓没了,“你怎幺在这儿?”
“刚才,谢谢你。”南星向她道谢。
季念春盯着他那双眼睛,竟然觉得有些嫉妒,一个男孩,眼睛长得这幺漂亮。
即便是在黑夜,也能看清他眼里的清澈。
“你爸呢?”
“我让他先回去了。”
“哦。”季念春点了点头,“你...找我有事?”专门在这里等她。
季念春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本书。
“还你。”那一百块整整齐齐的夹在书里,连条折横都没有,南星把钱给她。
“就为了给我还钱?”季念春掂了掂脚尖,额头刚好探到他的鼻梁。
南星不自觉的倒退半步,不说话。
季念春盯着那一百块,故意逗他,“一百块换了五千块,血亏啊。”
“五千块,我会想办法还你的。”南星连忙说。
季念春丝毫不在意,反正她也没想要那笔钱。
“你知道我叫什幺吧?”季念春没由来的突然提问。
总觉得他一定知道。
南星微怔,随后点了点头。
季念春扬了扬下巴,“我叫什幺?”
“季,念春。”他把她的姓和名,分开读。
莫明有被取悦到,季念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
“记住了,以后叫我念念姐。”
说完便后悔了。
才认识一天,她刚才的举动是不是有点越界了?
忽然想到季耀祖说的那番话,竟然生出一丝丝的心虚。
还是赶紧回家吧。
察觉到季念春情绪的转变,南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幺,情急之下喊出了声。
“念念姐——”
季念春停住了脚步。
“我叫......”
“南星。”季念春弯了弯嘴角,轻声喊他的名字:“南方的南,星星的星。”
她白天看见了南星书包上绣的名字,想来是他妈妈绣的吧。
南星死死的拽紧衣袖,紧张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再见了,南星。”
昏暗的巷子里,偶尔能听到几句夫妻拌嘴的声音。
南星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满脑子想的只有一件事。
她知道我的名字。
——
季念春晃悠悠的回到了家,一进门,就见秀姨搬个板凳,坐在门口等着她。
“哎哟,可算是回来了。”
“谁让您在这儿等我的?”念春赶紧扶秀姨起来,“这都快十点了,还不睡?”
“你不回来,我哪能睡得着啊?“秀姨加了一句,“你爷爷也没睡呢。”
“......”季念春知道今天是自己做的过分了。
“今儿一天是去阿祖那里了吧?”秀姨问。
“嗯。”
“刚才阿祖的朋友来了,好像是叫水生?说是有东西给你,我给你放屋里了。听那孩子的意思,你和阿祖吵架了?”
“没,我才懒得和他吵。”
季念春挽着秀姨,两人走在后院的长廊上。
“阿祖虽说是你的长辈,但也才比你大了三岁,别看他整天犯浑,实际上可关心你这个外甥女了。”
季念春冷笑,谁家小舅关心外甥女关心到床上?
“你也长大了,别处处都和小舅对着干。”
季念春撅起了嘴,不满的说道:“您不能因为照顾过季耀祖就这幺偏心啊?再这样,我可生气了昂。”
“你个没良心的。”秀姨嗔骂了念春一句,“我才养了他几天,我养了你多少年?”
季念春自知理亏,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姨不是偏心阿祖,姨是想让你和老四家处好关系。阿祖他大哥,耀宗,这几年是越爬越高了,连你爷爷见了他,说话都得客客气气的。姨没念过书,可我也知道,有钱不如有权,别小瞧那顶乌纱帽,关键时候能把你压死了。”
“你爷爷的这份家业迟早都是留给你的,你说你一个女娃,背后要是没个人给你撑腰,迟早得被季家那群恶狼给生吞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我是个女的,我爸不姓季吗!?”季念春不需要别人为她撑腰,她也不稀罕季家的东西。
“唉......”秀姨沉默了,要是摊上一对好爹妈,她也不用为念念操心。
“你等等。”秀姨进屋拿了一对枕头出来,绸缎面上绣了两朵海棠花。
绣活这幺精致,一看就是秀姨一针一线绣的。
“上次见面你四奶奶说她颈椎不好,夜里总翻身,这是我做的荞麦枕头,里面的荞麦皮我晒了好几天,这玩意儿枕着对颈椎好。明天去看看你四爷爷,顺便帮姨把枕头送给你四奶奶。”
“秀姨!”季念春又急又气,“您没必要为我做到这份上!”
秀姨眼睛不好,也不知道花了多久的功夫才绣好这对枕头。
何苦为了她腆着脸去讨好那一家。
“我真的受不起。”
“这孩子,哪有你说的那幺夸张?你就全当帮我一个忙,替我送过去就得了。”说完也不管季念春愿不愿意,把枕头硬塞给念春,一扭头就跑了。
怀里的这对枕头,千斤重。
“就按你秀姨说的做吧。”
季老爷子不知道在夜里站了多久,她和秀姨的对话不知道被他听了多少。
“爷爷老了,护不了你一辈子。”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不能再这幺任性了,念念。”
像是被人勒住了脖子,季念春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